“没有,说完就让我回去了……”李简无奈道。
“你就乖乖回来了?”陈恪难以置信道。
“没法子啊,若是陈大令在时,我自然要死缠烂打。”李简郁闷道:“可宋大令年初才上任,又一副生人勿近的做派,还未来得及打通关节。”
托了青神县发展迅速的福,原先的陈知县,因为政绩突出,尚未任满便被提升,年前才换上一位姓宋的知县。
~~~~~~~~~~~~~~~~~~~~~~~~~~~~~~~~~~
见陈恪久久不语,李简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以往都觉着进贡这种事,是那么遥远,怎么就让我们摊上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养肥了你自然有人宰。”陈恪淡淡道:“这不稀奇,没想到宋朝这这样。”
“唉,平时总觉着自己是个人物,一出事才知道,原来屁都不是。”李简抹泪道:“两眼一抹黑,只能挺着脖子挨宰。”
“慌什么,”陈恪安慰他道:“离九月还有小半年呢,我们再想想办法看。”
“咱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李简沮丧极了:“再说,这个月就有一万斤要出,到底发不发货?”
“……”陈恪寻思片刻,问道:“还有多少订货?”
“少说十几万斤,都订到后年去了。”李简想一想道:“光是九月前要交货的,就有五万斤,这都是付了全款的。”
“我让你只收订金,你就是不听。”陈恪瞪他一眼道:“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吧?”
“三郎,说那些已经没用了,快拿个章程吧!”李简可怜巴巴道。
“发,人无信不立,白纸黑字立契书,凭什么不发货!”陈恪沉思半晌,断然道:“不要再接新订单,但已经定下的,依旧按时发货。”
“那和买的一百桶怎么办?”李简瞪大眼道。
“还看不明白么?要是按照官府条件和买,我们必死无疑。”陈恪淡淡道:“履不履行原有的订单,只不过是死得快慢的问题。横竖都是死,干嘛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呢……”
“我可不想死啊……”李简呜呜哭起来道:“三郎,就没有办法了么?”
“你少安毋躁,且回去恢复精神,再过来找我,”陈恪沉声道:“就像你说的,两眼一抹黑,只能等死,我们得想办法,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才敢说有对策。”
送走了如丧考妣的李简,陈恪的心情也十分沉重,站在院中久久不语。
他本以为这大宋朝官不扰民、世风淳朴,只要不犯法、不碍着谁,尽可过他的快乐富足的小日子呢。看来这终究不是无忧无虑桃花源,自己不可能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这时候,张婶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捧着小袋炒瓜子,看到陈恪一脸阴沉,还以为气自己偷跑去邻居家拉呱呢。
陈恪哪有心绪呵斥她,他知道仆人欺家里没有女主,偷奸耍滑是难免的,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便转身进了屋。
在屋里坐了会儿,他反复寻思整件事的始末,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味,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烦恼的躺在床上,正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
“请进。”陈恪坐起来,他以为是张婶来承认错误了,门一开才发现,是二哥陈忱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那少年脸上虽然难掩焦急,但仍不失镇定自若,朝陈恪作拱手礼。
陈恪正眯迷瞪瞪呢,胡乱抱拳道:“这位是?”
“三郎,这位是苏伯伯家的三郎,字同叔。”
“呃,同叔……兄。”陈恪眯眼看那青年,心说你小子不是占我便宜吧:“眉山苏伯伯家?”
“还有几个苏伯伯。”平日里嘴巴碎碎的陈忱,今天却很利索道:“爹爹让同叔送信来,叫我们去眉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