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只怕是整个苗族最有心机的人。
桃子才五岁,什么都不算。纵然联姻,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
就好似雅朱所言,等桃子长大,也还有十多年。
整整十多年,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等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自己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只怕也是会被无情踹飞。
如今,他百里聂可利用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
定州苗族多年来已然是跟睿王府和李玄真不和,早便接下血海深仇。借着联姻,至少可以缓和与龙胤的关系。如果情势有变,还可以将自己拿去送人头,对东海表忠心。
连苗族的驸马爷都舍得送,难道还不能表达人家诚意?
当然,可能云彩还不至于如此贱卖自己。
她欣赏自己的才能,盼望自己教导苗民,提升苗族整体实力,将自己描绘的种种美好前景就此落实。利用中原的文明,提升苗族实力。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远见。
不过无论云彩是什么打算,终归便是要利用自己的。
至于那位尊贵纯洁兼美貌的苗族小公主,云彩吹得天花乱坠如此诱人,只怕到头来,自己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摸不到。
谁说定州的蛮夷没脑子的?
不过说来,百里聂竟似有几分坦然与习惯。
皇族的婚姻,本来就夹杂着缕缕不单纯。
拒绝起来,似乎也是轻车熟路。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起了青麟那英姿飒爽,又艳丽动人的身影。
他心里默默念叨,阿麟,阿麟,现在我可能又要借你用用了。
他想,自己毕竟是有主的,这样子的感觉真好。
百里聂面颊之上,却也是透出了极虚伪的抱歉之色:“王上如此厚爱,实在是让阿聂受宠若惊。只是,我早便有了心上之人,更有那未婚的妻子。只怕,女王那一番好意,我便是不能够领受了。若我负情,以后又如何能真心待桃子公主。”
云彩却不以为意:“殿下是中原人,和我们苗族的习俗自然是不一样的。我们苗人,虽然是一夫一妻,可是听说你们汉人,却是三妻四妾。殿下身为皇族,身份尊贵,自然也是不一样。妾身也不是那样儿,不通情理的人。那个阿麟,就做个妾。要是她嫌委屈,便做个平妻,和桃子平起平坐,桃子是个大度的人,定然也是容得下。”
云彩如此夸赞自己五岁的女儿,铁了心,非得要做百里聂的岳母。
百里聂心里默默想,只怕阿麟没你五岁的女儿大度。
他唇角又浮起了那寻常常有的动人心魄的迷人笑容,言语更是动人悦耳:“我心匪石,不可改也。这世上总有许多男子,三妻四妾,有很多个女人。然而我,却只盼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有一个心爱之人,便是余愿足矣。只怕,此生也是绝对没法子,再对第二个女人好了。”
雅朱却好似受了天大的羞辱,极为恼怒说道:“大胆,我苗族公主这般尊贵,你居然如此轻慢。”
百里聂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却任由那清风轻轻的拂过了自己的脸颊。
人性,复杂的人性啊,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雅朱不是一直极厌恶自己,不乐意让自己娶了桃子公主。
怎么现在,倒是生气起来,一副极为气恼的样儿。
雅朱不屑的扫过了百里聂,心中自是郁色不平。
不错,这龙胤皇子,哪里配得上桃子公主?
只不过要拒,也得桃子公主拒绝,哪里轮的上百里聂。
说得好似他瞧不上云桃也似。
云彩一瞬间,淡黄色的面颊之上,一双眸子却透出了冷锐凶狠。
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言语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惋惜味道:“殿下应该知晓,我们这些苗民,性子直接,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妾身可以不计较,你拒绝公主,让阿桃遭辱。妾身虽然心疼女儿,可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阿桃,王爷哥哥,他不肯要你的。”
别的话儿,云桃也听不大懂,只是那句不肯要你,她总归是听懂的。
女娃儿那双眸子,瞬间凝聚了泪水,煞是可怜。
云彩心里面叹气,瞧瞧,百里聂这心肠狠的,让孩子多伤心。
“妾身也为桃子伤心,可到底知晓,婚姻之事不可勉强。但殿下亲口允了,说会送石玄之人头做苗民之礼。妾身纵然爱惜殿下才华,可是,也不得不说话作数,留不得殿下——”
百里聂盯着眼前自称单纯的苗女,怎么就觉得云彩是那么样儿无耻呢?
这言下之意,可不就是指,要是百里聂不肯应,她就要斩了百里聂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