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轻轻的颤抖,牙齿也是轻轻的打颤。她平素娇滴滴的,弱不禁风,若遇到今日之事,原本早该晕过去了。可李惠雪偏生没有晕,犹自咬牙坚挺着。说到底,其实她本没这样儿娇弱的。
如今李惠雪一急,急得嗓音都变了:“阿煊,阿煊,你听我说。这世上最爱惜你的,原本就是我呀。你,你在意什么东海,还有什么龙轻梅。他们,一个个都是虚情假意。你,你听我说。其实,其实我知晓你娘是怎么死的。”
她原本不乐意说,毕竟此刻说了,能有什么好处?可如今,却是为了自己。
石煊面色顿时变了。
李惠雪生恐石煊不肯听,就好似竹筒倒豆子,这样子说出来:“你生母楚烟雨,她这个江南女子,从前,从前和睿王好过的。睿王他,他就是喜欢这样子柔柔弱弱的女人。就连我,我也是差一点。其实,其实你根本就是石诫的儿子。龙轻梅生不出来,他想要亲儿子养在身边,所以,害死你爹。你娘后悔了,又很羞愧,便,便也自尽了去。”
其实李惠雪只知晓石诫和楚烟雨有染,别的一概不知。别的话儿,都是李惠雪添油加醋说的。可是饶是如此,可以说也算让她猜了事实真相。这也是李惠雪人生之中,最聪明的一次!
“龙轻梅怎么会真心待你好?你是她夫君外头偷腥生出来的,她心里不知晓多恨。她肚皮里面生不出儿子,恨不得你去死。这一次,她明明知晓你父亲打算,却让我和你一道。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想要我跟你做她的,啊——”
那陪葬品三个字已然是到了李惠雪的舌头尖儿,可她再也是不出来了。
只因为石煊已经伸出手,死死的扼住了李惠雪的喉咙。
李惠雪难得聪明一次,猜出了全部的真相,可这难得的聪明,却偏生为她带来了死亡的厄运。
石煊的手好似铁做了一样儿,顿时也是死死的卡着了李惠雪的脖子了。
李惠雪努力挣扎,可是她能有多大劲儿?哪里能是石煊的对手。她手指头胡乱的掐,在石煊脸颊脸蛋之上掐出了一缕缕的血痕。
可石煊一点儿也是不在乎,也不在意这么点儿疼。
他容色那么样子的漠然,可眼中却也是充满了浓郁的恼怒,他是打心眼儿里面不信,说不出的失望:“你死不悔改,为什么你到这个时候,还要说这样子说。”
为了活命,什么话儿都说得出来。
石诫也还罢了,可是李惠雪居然侮辱他的亲娘和养母!这两个女人在他心目之中,是光辉圣洁不可侵犯的。李惠雪不过是和自己亲娘有几分相似,他便对李惠雪那样子的好。而如今,李惠雪居然胆敢说他亲娘是个淫妇!这样子恶心的话居然也是说得出口。
所以她该死!如此下贱,满口谎话,冷血无情,自私之极!
而且,李惠雪根本就不知道错!
就算到了此时此刻,李惠雪出卖了这么多人,可仍然没有半点愧疚。
石煊的泪水方才已经是擦了去了,可是如今却又盈出了眼眶,泪水珠子一滴滴的滴落。
此刻咚的一声,第三声钟声响!
那钟声,却也是清越而悠远,令人不自禁的为之而心悸。
余音缭绕,缕缕不觉。
这花香浓到了极处,红叶红到了极处,便是杀伐血腥开始。
钟声三响,正是动手讯号。
此刻龙胤的皇宫,还是一如平日般的平静。
宫娥穿着丝绸,托着熏香,身姿婀娜,经过了御花园。
可那花园之中,却好似蓦然有了异样的动静。
本隐匿于花枝之中的身影,好似鬼魅一样掠出。
那手中利剑一刺,顿时也是将那宫娥刺了个通透。
鲜血一滴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旋即,才是旁人的恐惧惨叫。
而这样子凄惨的叫声,却近乎不约而同的在皇宫不同的角落响起来。
一副血腥的画卷,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石煊耳边的钟声已消,他终于缓缓松开了手掌。
面前的李惠雪,却是轻吐舌头,已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