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隐匿锋芒,却绝不似月砂你这样子的。要让别人觉得,你真的是敦厚温顺,甚至有时候,你自己也是不免这样子认为。就好似本王小时候,为了能让自己显得像个敦厚君子,总是彬彬有礼,穿戴朴素,吃喝简单。导致如今,让我不觉放纵形骸,什么都要最好的。等你得到了权力,自然也是不必掩饰自己了。就好似如今的父皇,他瞧着我时候,有这几分忌惮,又有几分畏惧。虽然我是儿子,而他是陛下,可是也不能拿我怎样了。世人都知道,我是冷宫宫婢所出,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了这儿,百里炎唇角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走出冷宫,那宫娥牵着我,走在了长长的宫道之上。那时候,我那最受宠的皇帝,也就是谪仙般的长留王殿下,却能得到在宫里面驾驭马车的殊荣。他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驾着小马,快活极了。而马儿脖子上系着铃铛,宫里面听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响,顿时也是知晓是长留王来了。我身边的宫娥也让我下跪,按着我脑袋,让我的额头碰着冷冰冰的地面。”
百里炎口气虽然淡淡的,可是元月砂却自然而然察觉出他当时心里面必定也不是滋味。
毕竟百里炎是个骄傲又具有野心的人,这样子的童年回忆,绝对也是称不上美好。
“长留王殿下,还真是幸运得让人厌恶啊。”元月砂缓缓轻语,而那些不悦回忆和厌憎之意,却也是顿时翻腾着在心里面荡漾。
百里炎随手摘了一朵花儿,颜色嫣红,娇艳欲滴,他伸出手,轻轻的将花朵插在了元月砂的云鬓跟前。
而元月砂当然也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世上原本也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一生下来,无论要得到什么,也都是轻而易举。他既天生好看,而且又受父皇宠爱,人又绝顶聪明,学什么都是很快。别人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而他却也是轻轻巧巧就能得到。如今太子之位不在他的手里面,只是他不稀罕。不过也许一个人出身少了许多东西,人生才会有意思一些,才会更有兴趣和高兴。”
百里炎慢悠悠的看着元月砂,少女乌黑的鬓发间添了鲜花,更增添了几许娇艳。
这龙胤的京城,有世上无与伦比的权力,也有绝色美丽的佳人。
百里炎觉得元月砂的容貌也许并非是最完美最出挑的,却也是自有一股子别人所没有的奇特韵味。
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别人时候,总是会让人心尖尖阵阵发紧。
“不过长留王对我也是不错,那时候他的马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却让我起来,和他一块儿坐在马车之上。然后,他却也是责备了那个宫婢,说我是他兄弟,她实在也是不应该这样子做。这般仁慈宽厚,我心里总是充满了感激的。”
百里炎言语里面也是有着淡淡的讽刺,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他回过神来,忽而也是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眼前的少女说这样子的多。
这许许多的的事情,是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包括对百里聂的想法,原本不应该对一个小姑娘说出口的。
可是元月砂那份偏激与很阿里,带着几分决绝和凄艳,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的样子,竟似让自己的心口升起了莫名的悸动。
百里炎毫不怀疑莫浮南的眼光,就是这样子的人,才能真正的不择手段,毫无顾忌。
正在这时候,却有宫婢到来,撞见了百里炎,却也是顿时结结巴巴:“陛下说,说宴会散了。元老夫人让奴婢来寻二小姐,叫二小姐回去。”
百里炎站在了一旁,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却已然有着一缕不容忽视的沉沉气势。这个宫婢,自然不免说话磕磕巴巴的,很有些犹豫迟疑。
好在百里炎似对她懒得理会,也并未阻止元月砂。
元月砂轻轻福了福,也不觉盈盈离去。
那宫婢虽然什么都不敢问,却不自禁多瞧了元月砂几眼。这位元二小姐也是不知晓拥有了什么样子的魅力,让豫王殿下也是私底下对她这样子的亲切。
而元月砂却也是不觉掏出了手帕,蓦然狠狠的擦了脸颊几下。
方才她虽然是柔柔顺顺,却挥之不去对百里炎那样子举动带来的厌恶之感。
无可否认,百里炎也是极有魅力,并且位高权重,很有些真正的本事。有时候,就连元月砂也佩服他手腕了得。
可就算是这个样子,这样子的碰触,仍是让元月砂十二万分的恶心。
她甚至不觉怀疑,这天底下可有男人带着情欲之念碰着自己,能让自己不恶心反胃,不会万般抗拒的。
元月砂以前从来未曾体验过女儿身所具有的另外一些烦扰或者优势,如今她依稀而朦胧的感觉到了,就算这样子的感觉是令她厌恶的,可她也应当学会驾驭和控制。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潋滟生辉。
过了几日,在京城的街头,残阳如血,烘托得云彩一片红彤彤的,好似一块大红色布,映照着一片流光溢彩。
而那太阳的余晖,却照着地上的血污好似胭脂凝结而成的。
马车之上,百里纤身子捆得好似粽子一样,嘴里面也是塞了东西。她软软的依靠着车壁,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却也好似没有一点活气儿。
台上的少年,原本样貌俊秀,如今却因为狰狞和痛楚,难看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