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来到了龙胤京城了,就好似来到了黑漆漆的丛林,野兽们相互撕咬,谁也是不能留手。
复仇的欲望就好似一只巨大的野兽,不但吞噬那些仇人,而且也会将自己吞噬。
元月砂淡淡的想,大约过不了多久,自己允了苏姐姐的事情,也许就做不到了。
什么不要伤及无辜,终究还是会伤及无辜的。
你性子优柔一些,犹犹豫豫的,那么你就一定不会赢,一定会输。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泪水一滴滴的,好似断线的珠子给落下来,沾染在了白玉般的面颊之上。
而服侍元月砂的宫娥也是有些吃惊,只不过她既然是个下人,有些话儿也是轮不住她问。
这个元二小姐出身卑微,却得到了元老夫人的喜欢,并且还能嫁入北静侯府,已经是很有运气了。可她仍然是心绪哀悼,十分难受,真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宫婢,也是不知晓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那宫婢窥见了一道人影,顿时也是不觉一惊。
那男子轻轻的挥挥手,宫婢顿时下去,心中惊异不定。
来到元月砂身边的,居然是豫王百里炎。
她再想到了元月砂那极伤怀的样儿,却也是不觉后心一凉,只觉得自己似乎猜中了什么了,一颗心儿更是忍不住砰砰的跳动。
这样子的话,却也决不能传出去。
百里炎心狠手辣,又权柄滔天,她区区一个没见识的宫婢,又怎么敢议论有关百里炎的种种闲言碎语。
百里炎那双沉润的眸子盯住了元月砂,好似猛虎盯住了娇艳的蔷薇,使得元月砂的身躯也不觉轻轻的一抖。
他宽大的手掌缓缓的伸出去,捏住了元月砂娇嫩纤弱的手掌,却低低笑着:“元二小姐做什么事情,我一向都不会过问的。只不过如今所作所为,实在也是让本王有些瞧不明白。难道那日宣王府所应承的,你都忘记了。贞敏公主如今,只能嫁给薛采青了,而薛采青却是本王最不乐意见到的人选,这一点,我从来都是没有瞒过二小姐。”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因为常年练武,更好似铁做的一样,掌心生了厚厚的茧子。
百里炎当然不希望元月砂讲什么假话,今日贞敏公主所作所为,以及赫连清的下场,分明也是有着元月砂影子的推波助澜。而这样子的计划,只会让贞敏公主嫁入薛家成为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算是被人算计,误饮了春酒,而薛采青又和贞敏公主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然而无论如何,贞敏公主也只能嫁给薛采青了。
这原本是一桩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他禁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当真是因为这桩事情而如此气恼吗?
百里炎一生之中,经历过许多事情,就算贞敏公主婚事走向了另外一个自己并不乐意瞧见的方向,可这终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河流走向自己想要它行驶的方向,有另外的许许多多的法子,其中最干脆的一种就是让贞敏公主活不到出嫁那一天。凡此种种,却也并非是让百里炎心中不悦的根源。
也许,他最不悦的却是元月砂本分而柔顺,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和萧英的婚事。
元月砂应当是个聪明的女子,早应该窥见自己所对于她的一缕暧昧之欲。
男人的自信是源于对自己权力和魅力的自负,而元月砂却轻而易举的轻轻践踏了去。
百里炎不动声色的慢慢的收紧了自个儿的手掌。
那样子的用力,甚至让掌中的娇柔感觉到了一股子的锐痛。
百里炎金属色的眸子泛起了涟涟的光彩,眼前少女娇柔而美丽,一身新衣却包裹着新生莲花般娇柔动人的身躯。如今沾染了些许泪水的脸颊,却分明蕴含了寻常女子绝不会有的沉稳,这让百里炎的喉头蓦然隐隐有些个说不出的干渴,小腹更涌起了一股子的火热之意。
而这也更让百里炎的嗓音微微有些暗哑:“我早就说了,你到了京城,就应该断了唐文藻的婚事。这一点,你原本是做得极好,可你更应该知晓,要再说一门婚事,应当听我的主意。什么时候,居然是允你自己做主,恣意妄为了。”
元月砂只觉得自己手骨竟似要被百里炎生生给捏坏了。
她没有叫疼,这样子的痛楚,其实也还是可以忍耐的。
可百里炎的霸道和凶狠,却也是让元月砂有些抵受不住。
对方眼睛里面的神采,总是让元月砂的心里面流转了几许莫名的出乎意料之外的不安。
他慢慢的凑过去,唇瓣轻轻的吮吸元月砂白玉般面颊之上泪水。
那唇瓣是炽热的,呼吸也是轻轻的扑到了元月砂的面颊之上。元月砂甚至是有些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舌尖儿轻轻品尝了自己咸涩无比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