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昨个儿,军营里面熬了一夜,我命你们备好的银耳莲子汤,可是已然弄好了。”
贞敏公主柔语吩咐,嗓音娇柔得好似黄莺鸟儿的歌声,煞是好听。
今个儿她一大清早就起身,沐浴更衣,梳了头发,均了粉面。
如今默娘正为贞敏公主梳好了头,又挑了一枚发钗,正往贞敏公主发间戴。
闻言,默娘也顿时和气应声说道:“昨个儿让小菊那丫头瞧着火,如今那莲子汤早就熬得软烂,吃着也是正好。如今小火备在了炉子上,待侯爷醒来时候,温温热热的,正好入口。”
贞敏公主如今也是梳了妇人发髻,身上一套新做的绸衫,雪白布料上绣了淡青色的青菊,发间别了一枚翠色剔透的翡翠发钗。
她年少美艳,就算不怎么化妆,也已然是极好看了。如今薄薄涂了层脂粉,越发显得姿容绝美。然而饶是如此,那面上淤痕未消,唇角面颊俱有浮肿,温润之中却别有几分怪异。
如今贞敏公主言语款款,也不似圆房后那般神思不属,整个人显得熨帖、周到。便是最殷切的主妇,也不过如此。
贞敏公主雨露承欢,受尽折磨之后那第一晚,彼时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
而萧英也早安排好了默娘,对贞敏公主加以服侍,劝慰开导。
及过了几日,贞敏公主公主缓过劲儿来,既未曾寻死觅活,又没有哭啼吵闹,萧家见她安安分分,也拨了几个丫鬟来贞敏公主院子里侍候。
否则一个堂堂的侯府正妻,身边若没有人侍候,那也是未免太寒酸了些。
当然,那些宫里面陪嫁的宫娥,也是不能用的。
就算贞敏公主身边添了些个小丫鬟,照样也是萧家的家生子,这嘴也堵得严实的那种。
一时之间,贞敏公主这院子里面,也悄无声息,围得跟铁桶也似。
贞敏公主此刻眉头一皱:“唉,昨个儿也是不知晓有什么事情,侯爷忙到天亮了才回来,如今也只在书房眯了一个多时辰。便算是铁打的身子,这样子折腾,我只怕也是熬不住。过一会儿侯爷醒了,先喝这一碗莲子汤,今日咱们院子里面的小厨房,先备下几样清爽的点心。这睡得不好,一大清早,也是不能吃得油腻了。”
贞敏公主自打六岁开始,就想方设法,只盼望能讨母妃欢心。更不必提,她这个女儿还要讨父皇欢心,帮衬着母妃争宠。小小年纪,贞敏公主已然是颇费心思,颇会算计了。若她要对谁好,自是能做得到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爱惜到了骨子里面去。
默娘和声说道:“公主亲自挑的早膳样式,什么包三丝,豆腐皮包子,都是清淡爽口的。如今小厨房的人,正在替侯爷做。侯爷得公主这般操心,可真是侯爷的福气。”
贞敏公主轻轻的嗯了一声,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说不出口。
暗中,贞敏公主却也是不觉悄悄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那心尖尖儿,顿时也是不觉流转了一缕烦躁。是了,今日可是入宫之期,照着规矩,应该回皇宫的。
她甚至不知晓,昨日萧英彻夜不归,可是萧英玩儿的一种手段。故意拖延,找了个借口拖延推诿。出嫁的公主,回皇宫见礼,这本是龙胤宫中的规矩。可是贞敏公主却并不知道,萧英会不会坏了这个规矩。
可是贞敏公主这心里面再如何焦躁,有些话儿却也是没有说出口,有些神色也是绝不敢明明白白的露在自个儿的脸上。
是了,她如今周围,都是北静侯府的人。
而这些下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瞧着。
而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窥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若稍有怨怼之色,还不知晓是什么下场。
如今在这个北静侯府之中,自己还不是任人摆布,没有脱身之机会。
一点点的苦涩涌入了贞敏公主的心头,却让贞敏公主强自忍耐,不能流露出半分。
是了,自个儿如今,并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正在这时候,萧英却也是到了房间里面了。
贞敏公主压下了心口的种种翻腾,一派若无其事之色,又吩咐下人将早准备好的莲子汤送上来。
旋即,贞敏公主方才说道:“侯爷昨个儿睡得那么晚,如今才睡了一个多时辰,不过略略沾了枕头,怎么就起来了,怎么就起来了。”
萧英脸上确实有些松松的疲惫之下,面颊之上,却也是锋锐不减。
闻言,萧英却不觉喉头咕咕的发出了古怪笑声。
“今日是敏儿回宫问安的日子,难道能耽搁了不成?若是不去,便是失了礼数。只怕,敏儿你的心里面也是会不欢喜。要是敏儿不想回去,我便是顺了你的意如何?”
贞敏公主不悦:“侯爷说哪里的话,父皇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为了公事繁忙,难道他还会因为你去的迟些,治罪于你不成?难道我这个妻子,竟然是如此的不通情理不成?”
萧英略略默了默,方才缓缓说道:“既然是如此,倒是为夫说错话了。”
他垂下头,专心致志的吃那碗莲子羹。萧英许是饿了,这一碗莲子羹被他狼吞虎咽的,三两下都是吃了个精光。
贞敏公主面上看着浑然无事,可那一颗心,却绷得紧紧的。
她一言一语,一问一答,都是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丝毫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