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煊虽然比他小几岁,李惠雪竟不自禁的有几分依赖。
她向来不怎么会处理这档子事儿的,对方的婢女一大声,李惠雪脑子都乱了。
如今仔细想想,对方咄咄逼人,连个下人都这样子凶,李惠雪心里酸酸的,也是好生不自在。
她嘴拙,连吵个架都不会。石煊年纪比她轻,也时常笑她,说她秉性太温柔了,什么阿猫阿狗也给好脸色看。石煊这话儿说得毒,然而李惠雪仔细想想,居然也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如今她脑子被个下人弄得有些个糊涂了,还是得让石煊说话。
这样子想着,李惠雪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浮起了一片柔柔水泽。
自己招谁惹谁了,她向来和顺,蚂蚁也不肯踩死一只,待人也是客客气气的,素来都不跟别人去争。
怎么如今,竟硬生生的给自个儿扣了个抢东西的帽子?
她怎么会去抢别人的东西呢?
李惠雪也是说不出的委屈,委屈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意涟涟。
她这样子想着,不觉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了擦脸颊。
石煊瞧了瞧李惠雪,一咬牙,更不觉流转了浓浓恼怒之意。
元月砂却对眼前这朵娇柔的白莲花一番做作毫不在意。
她有些不耐说道:“这店里面的女婢,已然解释清楚,还要如何?”
石煊却不屑一顾:“瞧你一身衣衫,非富即贵,料想也是这京城之中的贵人。人家区区商户,必定是认得你,自然是不敢不恭敬。你要抢别人的东西,可也是不要脸。看你一身艳俗,又怎会挑这样子素净发钗?还不是,瞧着雪姐姐戴着好看。这有的人,见着别人的东西好看,就想要拢过来,说成是自个儿的。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在了手里面,又能有什么用?”
石煊将元月砂可谓从头瞧到了脚,瞧见了元月砂一身金珠玉翠,体态娇柔,明艳可人,竟不自禁隐隐有些嫉意,有些不平。
李惠雪向来素色衣衫,不爱打扮,自打夫君没有了,娇艳些的花都舍不得戴一朵。
眼前这个京城女郎,却也是娇美可人,贵气逼人。
石煊瞧在了眼里,那心里竟不自禁流转了几许浓浓酸气。
小小年纪,石煊竟然是有几分愤世嫉俗。
旋即,他那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顿时流转涟涟不屑之色。
李惠雪衣衫儿简单,一身秀雅,宛如一朵空谷幽兰。这样子雪白玉钗,别在了李惠雪的发间,那才叫相得映彰,那才叫好看。至于眼前这个少女,却也是一身的俗气,瞧着也是寻常姿容,没什么了不得的。庸脂俗粉,也不过如此。
石煊明明理亏,却也是不依不饶:“这玉钗这样儿的素净样式,瞧你一身俗气,哪里像你喜欢的样式。别人瞧一瞧,都是知晓,必定是我雪姐姐才有眼光挑中的东西。”
他就是这样子的性儿,得理固然不饶人,可是就算是没道理,石煊也是要纠缠三分。
元月砂身边的人,听着可也是气坏了,不觉涨红了脸蛋,十二分的不乐意。
湘染更是不由得恼恨,这是哪里来的少年郎,说话儿全没有分寸。
牙尖嘴利,不知进退。
明明是别人的东西,理直气壮的纳在了自个儿的手里面,那也还罢了,怎么就还说元月砂俗气?
说到了俗气,他口中那个雪姐姐才难看,一身清汤寡水的,好似一碗没滋没味的面条,瞧着就丧气得紧。
湘染冷哼了一声,想要回过去,却让元月砂伸手阻止。
这等不知进退的少年郎,元月砂也是懒得跟他斗口。
元月砂目光落在了李惠雪的身上,目光灼灼,正欲说话儿。
李惠雪却主动说道:“好了,煊儿,也就一枚发钗。我不过是试着戴了戴,有什么打紧的。何必为了这样子的小事,和别人起争执。”
她这样子说着,脸蛋之上却也是不自禁流转了一缕恋恋不舍的样儿。
这枚发钗,李惠雪还真喜欢,玉色很好,十分的晶莹通透。
这样式也是简简单单的,没什么多余的点缀装饰。这样子戴着,那也是清清爽爽。
李惠雪忍不住想,眼前这小姑娘不过是为了跟别人争,想要抢别人的东西,所以才不依不饶的吧。只怕是这枚发钗真让元月砂夺了去,那也是扔在了一边,也是不会戴在头上。
只不过自己和义母一块儿到了京城,却也是应该处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