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轻叹不语,自思瞧来这南府郡的丫头,竟然也是极不讨元家这些女眷喜欢。
今日自个儿来退亲,倒也是没有两个真心为元月砂不平的,一个个的,借着这个机会尖酸刻薄,讽刺不已。
她心尖暗笑,讽刺不已,到底是个乡下丫头,来历也是有些不清不白。这元家的夫人小姐,又怎么会乐意这样子一个,将她们风头都生生压了下去。
云氏那样子说,萧夫人倒也不好搭话儿。
云氏却轻叹:“饶是如此,月砂到底是个小孩子,她便是不懂事,倘若被退亲,以后可是不知晓如何自处。也还盼萧家,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知错能改。”
实则以云氏这元家长媳的见识,又如何不知晓,萧家既然是张了这个口,那必定是覆水难收,绝不会再纳元月砂做填房。
更不必说,那些宫中的闲言碎语,云氏也是听说了。
如今云氏这样子说,就是为了故意作践元月砂。自己可是个贤惠的人儿,既然是极贤惠的人,那就算是要挑人错处,也是要占住了礼数。
“月砂,你还不在萧夫人面前跪下来,好生认错,让北静侯府收回这样子的话儿。你那处处不是,也是会改的。到时候,必定能做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云氏不觉疾言厉色。
她料定元月砂是必定会跪的,毕竟人家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为了能够攀上高枝儿,得享这荣华富贵。
只可惜到底岁数小,没见得能沉得住气。还未当真过门儿,居然就轻狂了。
否则,这萧家也是不至于这般决绝。
便算自己是故意作践她又如何,料想这小蹄子必定是存着些个侥幸的念头。
跪在地上,哭一哭,逼一逼。
舍下脸不要,也许,萧家的人就会当真抹不开这个面子?
毕竟是京城里面尊贵的人家,有时候遇到泼妇,可能还真会被拿捏住了。
云氏心里冷笑,这样儿,自己都只当瞧个笑话。
然而萧夫人脸色却也是不觉变了变,有些不好看。
要是元月砂当真跪了,闹个不休,这可成什么样子?
耳边却听到元月砂清脆冷笑:“大夫人到底也是月砂长辈,论着礼数,我原本也实在不该说些什么。只不过如今今日月砂被人羞辱,怎么着也是没将元家放在眼里。大夫人这样子的一个长辈,却居然让月砂下跪。本来长者有命,我不得不从,只是念及元家名声,月砂还当真不敢如此轻佻作践。”
少女的嗓音如清声雪润,煞是好听,只不过那一股子冷意,可当真是凉到了人的心里头了。
这却是当真是让云氏给气煞了。云氏也是没曾想到,元月砂居然是不服软,还敢跟自己顶嘴。
萧家都要让她做弃妇了,她却也是不知晓收敛自己的性子,仍然是极为招摇。
一时让云氏措手不及,顿时也是觉得没脸。
云氏也是不觉气得浑身发抖,极恼恨的说道:“放肆!事到如今,你居然是仍然如此轻狂,难怪北静侯府也不容你这等货色进门!”
反而萧英,他一直漫不经心的,此刻倒是不觉深深的瞧了元月砂一眼。
这俗物一开始不就是冲着侯府的富贵来的?如今倒是锋锐得令人眼前一亮。
元月砂慢悠悠的说道:“大夫人这话,可是有些虚伪了。在场的各位长辈,乃至于元家那些小姐,难道当真是眼不能见,耳不能闻,什么都一无所知?些许风声,闲言碎语,难道就没听到过。大夫人,扪心自问,你当真认定萧家退亲,是我性子不好,张狂了些?”
云氏也不意元月砂居然将那些个隐晦之事居然挑明了说,一时之间,竟是措手不及,言语结结巴巴:“你,你胡说什么。”
元月砂微笑:“不是月砂胡说,是外边那些人传的不好听。月砂只听说,萧侯爷虽然是岁数大了些,又死过老婆,又有一儿一女。然而,却也仍然是有些桃花艳福,居然能博得公主垂青,让陛下抓奸在宫中,原来两人居然是私下相会。陛下震怒,这么一对苦命鸳鸯却只盼望陛下成全。千般事情,却也是及不得遮羞掩秽。只可惜萧侯爷有一门婚事,非得要先断了不可。”
一时之间,周围一片安静,便是偷听两个也是呆住了。
元月砂居然当真说了出来。
元蔷心正是听说了这档子的事情,方才十分欢喜,拉着元幽萍瞧个热闹。
若是贞敏公主,她竟没那么生气了,尤其是元月砂一定会十分尴尬,备受羞辱。
然而如今,元月砂也没有一丝一毫被羞辱的样儿,反而让别的人说不出话来。
元月砂捧起了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儿了?难道大家不是早就知晓此事,并且心知肚明了?这么安静,做出一副不知晓的样子,未免显得不够真诚,不够坦率。”
萧夫人冷怒:“哪里来的闲言碎语,绝无此事。”
元月砂倒也淡然:“我只说此等闲言碎语传的到处都是,至于真还是不真,月砂也未曾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