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和弟弟见面已经隔太久了。
齐正雄瓶子里抹出一坨护脸霜,边道:“什么时候?我安排一下。”
这个小舅子齐正雄仅见过三次,一次是席楚维母亲去世,一次是二人婚礼,最近一次则是楠筠三岁生日。
是席松文说尘世繁杂,他已遁入空门,无谓遵循世俗规则。
若是信仰佛,便可向其习经取道共处一室,不必特地为了相见而见。
这话其他人说或许叫人可笑,然而对象是席松文,那么富有道理。
以前齐正雄不信佛,因着小舅子,偶尔也会诵一句: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席楚维摇头,“他要一路宣讲,只是路过盛京时看我们。”
席楚维比齐正雄好,因为思念弟弟会专程去其讲道之处,每年至少能见上一次。
齐正雄明了,晕完护脸霜,上床,“都行。”
就算小舅子亲自回来看家人,追随他的人也会闻风而来拜访,拜访这位号称最接近佛的人,没时间和亲人相处。
席楚维点点头,在佛教专属论坛里找到有关弟弟的贴吧,里面有他的图片。
红柱大殿里席松文淡然坐处一级,他对面是一堂虔诚信徒,檀香似乎扑鼻而来,那是无尘的气味。
席楚维仔细看了看弟弟,脱口而出,“贾子佑很像松文。”
齐正雄赞同,“外甥像舅。”
遥远的西边,这位舅舅正俯首向身边的小童传教。
“师父,为什么要学医学呀?”小童堪堪五岁,弗开人智,正是贪玩年纪。
本来他上床和师兄们打闹,等着觉意来便睡去,可突然被师父叫来经阁学习。
而且不许开灯,红烛在无风的室内静静燃烧。
小童有些无措,担心白天唱诵打瞌睡被师父发现。
席松文浅笑,揽过小童使其靠在身侧,“你觉得僧人只要念经吗?”
小童乖顺靠在师父臂膀,思忖半刻,眼珠子转动,甜甜道:“外边普通僧人只会念经,像师父这样的僧人样样都会。”
小小年纪竟也会溜须拍马。
“佛教三明为何?”席松文正容亢色。
“戒、定、慧。”小童意识到马屁拍错了,立直身体,垂首谨听教诲。
席松文却没有像小童想象中的训导他,而是道:“闻所成慧、思所成慧、修所成慧,闻听佛学要学习五明,你知道是哪五明吗?”
小童两眼茫然,摇头,“不知。”
“声明、工巧明、医方明、因明、内明。”
小童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听上去好厉害。
“前两者你已学习,今天就开始学习医方明吧。”
席松文的声音就像暗室里燃烧的红烛清晰、温暖,然而小童却内流满面——现在的功课已经很多,为什么还要学!
“师兄们呢?”
小童终是忍不住比较,从没听说过比自己大的师兄们要学劳子医方明,凭什么他要学呀——
吃亏了。
席松文抚摸他的头顶,短茬已经长出来了,却不扎手,“你有慧根,所以师父教你。”
小童若有所思,随后面上逐渐浮现笑容,“我比师兄们更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