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对他的神情话语惊恐万分,面色苍白,不敢说话,几乎是在战栗发抖。
她被他拖着换了衣服,上了车。
司机很有眼色,隔着很远都看出她在哭,一上车就把隔音板打了上去。
江月垂着头,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周颂年冷声问她:“你肚子疼不疼?”
他是不怎么爱她,但她怀孕了,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不关心她。
周颂年知道江月胆子小。
她敢跟他闹的时候,都是因为他看上去没生气,不像是要教训她。
一旦他真动怒,她反而要缩回去,小心翼翼地去觑他。
他对她没那么坏,但是她就是凭着敏锐的直觉,本能地怕他。
就像现在,周颂年看到江月手紧握成拳,他皱着眉,把她的手握住,放到他膝盖上摊开。
掌心处有四个月牙似的红印,红印下的皮肤被压得很薄,仿佛要渗出血丝。
她指甲掐得好用力。
“江月,不要玩自残的手段。”
江月抬起头,她不再掩饰,流着泪,怨怼地瞪他:“你想让我怎么做?颂年,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
周颂年反而平静:“只是去医院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保胎,你还小,打胎太伤身体了。”
“生下来就不伤身体吗?”
江月质问他:“你以为小孩是什么,超市里的购物袋吗?它会长到五六斤,最后不得不让人开刀从我身体里挖出来,把我变成一个破烂的纸皮袋,然后被你嫌弃地一脚踢开。”
她见过妈妈肚子上的妊娠纹。
皮肤上堆砌着灰黄褶皮,数道瓜裂纹盘根其上,像是一颗丢到臭水沟里泡了几天后,又捞出来晒干的发皱橘子。
江月最恐惧的事情就是跟变成母亲一样的人。
“月月,你太悲观了。”
周颂年想象不出江月所恐惧的那副画面。
他只觉得担子又重了些。
他以后会有一个私生子,一个会闹出轩然大波的定时炸弹,彻头彻尾的赔本买卖。
但江月难道就让他赚大发了吗?
赔本买卖他在她这里不止做了一次,沉没成本大到惊人,如今不过是接着续摊而已。
反正周颂年有的是钱。
“你没必要那么害怕,我保证从现在到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不会吃到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