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不是一本生僻的书,而是一本凡是读书人,几乎都要读到,不是读书人,也有人能背的。这《论语》第一篇第一句,就是一些普通只认识几个字,甚至不识字的人都听过,甚至揣摩,背诵过。千年积累下来,不说那些市井小民,普通读书人,就是经学大家,宗师级,顶尖大儒揣摩过这句话本义不知有多少。
千年注解,此时要再出新,而且还能自圆其说,拿出一个已经是很难得。
刘琴眉一挑,嘴角闪过冷笑:“那好,秦大才子,你倒是再说说。”
“听好了,这第一句‘学而时习之’的‘学’不是指学习,而是指学说或主张。”秦朝说道,“而‘时’也不能解释为时常,而是时代,或者社会的意思,‘习’不是温习,而是使用,引申为采用。”
“还可以这样?”刘琴吸了口气,这种解释虽然离字义稍远,但也不能说不对,毕竟古话一个字往往表示的意思很丰富。
秦朝道:“既然这三句话不是孤立的,而是前后连贯的,那他们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学说,要是被社会采用了,那就太高兴了,退一步说,要是没有被社会所采用,可是很多朋友赞同我的学说,纷纷到我这里来讨论问题,我也感到快乐,再退一步说,即使社会不采用,人们也不理解我,我也不怨恨,这样做,不也就是君子吗?老师以为如何?”
刘琴微微沉默,心中却是大震,秦朝拿出的这第二种解释,从整个意思上看,比第一种还要圆满。
“你这除了‘时习’两字的解释稍显牵强。”刘琴说道,“整体看来倒也能够自圆其说。”说到这她轻轻一笑:“你倒是有些诡辩能力。”
“本公子这可不是什么诡辩。”秦朝一背手。声音欲发得意,“老师,这还不算什么,我还有第三种!”
刘琴一个趔趄。
“你且说说看。”刘琴几乎咬着牙说道。
“这最后一句‘人不知,而不愠’的解释中,‘人不知’后面没有说明人家不知道的是什么呢?本公子认为。这一句是接上一句说的,从远方来的朋友向本公子求教,我告诉他,他木头木脑的还是不懂,我却不怨恨,这便是君子。”秦朝说道。
刘琴心中轻笑:“好,也算你过关,不知秦大才子还有什么赐教?”
“自然有,这《论语》第二句虽然你的解释无可争议。但是……”秦朝说到这,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响,这声音虽然极轻,可刘琴是什么身手,她一声笑:“好了,你把稿子带走,将你的主张写在稿纸上,下次再带过来。”
“本公子办事。你放心!”
“就是你办事,我才不放心。对了,你可知道程颐?”刘琴沉声道。
“程颐?”
秦朝疑惑看向刘琴方向,这个时代,除了司马光、王安石、苏轼外,另一个真正的大佬便是二程,程颢已然作古。程颐却还活着。
而这程颐开创的洛学,为朱熹理学的成功所起的作用无可估量。
因此后世称理学都是叫做‘程朱理学’,程,是程颐、程颢,朱。便是朱熹,理学真正的基础便是程颐、程颢所奠立的。
“存天理,灭人欲,二程的大名鼎鼎妇孺皆知,本公子岂能没听说过。”秦朝笑眯眯的。
刘琴声音微有些沉重:“这一次我注解四书,他们得到消息,也在注解四书,他们的为首者便是程颐。”
“什么?”秦朝一惊。
历史上程颐虽然著述颇丰,奠定了理学的基础和轮廓,可注四书却是由朱熹来完成的。
“看来程颐应该是被这刘琴刺激到了,所以……”秦朝心中明白,灵气消散之祸来临,武道界悠缓的步调已经被打乱了,很多事都不能以历史作参考。
刘琴看向秦朝方向。
“这一次注解四书,是争夺生源,奠定地位之战,我……”刘琴说到这,声音低了下去,心中轻轻一叹,这一战,是刘琴拿手下十七家门派,拿理学程颐等人没办法,赌气之下才开启的,刘琴创红梅书院,注解四书,她作为十七门派的领袖,只许胜,不许败,不然刘琴自觉脸面无存,也没心思再当这个玉清静斋的斋主。
“这些话,和他说又有何用?”刘琴心中一叹。
“老师,你说‘我’什么?”秦朝询问。
刘琴微一沉吟,轻声道:“我希望你能用心点帮我,这些稿子,如果可能,先修改《论语》,其他倒可先放一放。”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
秦朝一拍胸脯:“有本公子这老奸巨滑……”
刘琴扑哧一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