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
仿佛看见神伸出了慈爱的双手,给他砌了一道神圣的台阶,而此时此刻,有人在这台阶之上铺上了喜庆的红地毯。
元贞感恩,泪流满面地顺着台阶往下爬——
“有些事,是记得不太清楚了,”床上,男人勾起唇角,露出和他漂亮的脸上十分相符合的淡淡笑容,“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西装男愣了愣,纠结了下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男人“不愉快的经历”中的一部分,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萧祁。”
“哦,你也姓萧。”床上的男人微微眯起眼。
“是,名字也是末爷给的。”萧祁的颈脖始终保持在一个恭敬的弧度,虽然此时此刻,他是低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跟床上的男人说话,但是奇怪的是,却完全给人一种不具有压迫性的温和感,“属下是十五年前末爷还是萧家少爷的时候,被老爷安排给末爷做贴身保镖的……这些年,属下也一直跟在云爷身边帮衬着做些杂事。”
一个字一句话,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标准得像是从书上照着念的。
忠犬啊。
什么都好,唯独就是规范得缺了点“人”味儿。
这让从小大呼小叫在云龙混杂的街口长大的元贞略微不适地皱皱眉——不说黑帮的人都是喊打喊杀的么?这萧末周围的人,各个倒是更像行尸走肉,包括萧末自己……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人不疯也要被逼疯吧?
打从心眼里对这个电视中叱咤风云的年轻男人同情起来,元贞抬起手,烦躁得正想挠挠头,忽然感觉到一丝疑惑的目光落在了他抬起来的手背上,烧得慌,于是那准备挠头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转而优雅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妈的,憋死了。
元贞掀开被子,下床。
萧祁看上去想要阻止,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护在他身后。
元贞拉开卧室中紧紧闭合的窗帘,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阳西下,带着一丝阳光的余晖特有的温暖气息撒入卧室之中,笼罩在男人略显消瘦的身形之下,黑色的头发笼罩在光芒之中,仿佛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已经下午了啊。”元贞依靠在床边,望着窗外萧家大宅那被修剪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园叹息。
“是,检查之后您睡了好一会儿,已经下午五点半了。”萧祁老老实实地回答。
“唔,”元贞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了句,“少爷们放学了么?”
“……………………………………………………………………”
想不到,他这个比“今晚有没有白菜吃”更加平常不过的问题,却换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元贞微微一愣,转过头去,对视上萧祁那双闪烁着的双眼,男人有些不明所以地挑挑眉。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萧祁心中那叫个狂风巨浪——
这个男人,居然忘记了么?
……啊,也是了,陈医生说过,他大概会有选择性地遗忘一些不太愉快的生活片段或者感情,再次醒来的时候,以一种逃避的方式,使得它们变得完全空白。
这么想着,看着床边笼罩在夕阳之下,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萧祁眼角也跟着柔和下来,不知觉地,他放轻了声音,就好像唯恐惊扰到了此时眉眼宁静的男人一般,他微微弯下腰:“少爷的学校下午六点半放学,末爷,今天您要亲自去接他们么?”
咦?
元贞愣了愣,有些没搞懂面前的男人一副看着死刑犯的表情是什么节奏,然而,面对萧祁提出的要求,他也没有拒绝,只是点点头说好——
既然萧末扔下这么一堆烂摊子给他这个路人,偏偏他又那么好心肠,那还是……
勉强给他接手一下好了。
看在那俩左右护法长得那么可爱的份儿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