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柔话音刚落,就见杨彩梅眼眶立马红了,双肩微微颤抖着,泪水模糊了那张清秀的脸,抽抽噎噎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执柔让人给她递了张手帕,杨彩梅接过手帕抹着泪说:“小姑子,当年我上山采药,意外救下楚郎,后来我俩就定了情,本来他离开时说是等他回来就娶我,谁知这一去就没了音信,本想着再等等,可是当我发现怀了他的孩子后,这才没了法子,我又不知他的身份,也不知他家在哪,就只好四处打听楚锦宸这个人,这才知道他早就战死了……呜呜呜,他怎么忍心扔下我们母子两人的,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楚执柔对于她的话半信半疑,她实在难以相信兄长会这般不负责任。
在她印象中的兄长,绝对不可能做出无媒苟合之事,即便是做了他想必也会对这姑娘负责,断不会扔下句“等他”就离开了。
楚执柔心下怀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既如此那你为何当时知道了不来寻来,反而如今来?”
杨彩梅声音哽咽道:“我本想着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可谁知这北边闹了灾,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实在艰难,实在没了法子我才厚着脸皮找来。”
似乎是怕她不相信,杨彩梅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她:“小姑子,这块玉佩是当年楚郎留给我的唯一东西,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边留个念想。”
楚执柔摩挲着手里的玉佩,只觉得鼻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睛。
这确实是兄长之物。
这玉佩还是她曾经送给兄长的生辰礼物,兄长一直贴身带着的,若不是亲近之人,兄长断不会送出这玉佩的。
原本心头的疑虑在见到这玉佩之时就消散了。
她敛去眼底的哀伤,柔声道:“曜儿,过来让姑姑看看。”
小男孩顺从地往前走了几步,定定地看着她。
“曜儿!”
楚执柔透过他的脸似乎能看到兄长的影子,泪水疯似的从眼眶夺出,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那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肉,都是骨头,瘦得可怜,楚执柔感受到怀里小孩瑟缩地颤抖了一下,心里更是发酸。
这孩子吃了太多苦了。
本该是侯府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可是却生生在外蹉跎成这样。
楚执柔就这样抱着他,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哪怕是小孩身上都有些酸臭了,她也没有介意。
这是兄长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小孩就这样被乖顺地任她抱着,没有挣扎,哪怕是楚执柔抱得有些用力了,他也一动不动。
楚执柔温柔安慰道:“曜儿乖,以后就这里就是你的家,有姑姑在,以后你再也不会受苦了。”
“姑姑!”
听到这话,楚曜瞬间哭了出来,似乎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所有委屈,终于在此刻寻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那张原本就脏兮兮的小脸此刻沾满了泪痕,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可怜得叫人心疼。
见到姑侄俩抱在一起,府里的下人也忍不住红了眼。
老天保佑啊,这大少爷有后了!
就连楚执柔的衣服也被她哭湿了一大片,沾染着脸上脏兮兮的灰尘,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