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了许久。
贺泽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等到香烟燃尽,他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如果温沫没死,可能也会是一个麻烦。”
顾奕臣扭过头,两眼木愣的望着他,似乎是不理解他口中的麻烦。
他的沫沫怎么可能会是麻烦!
贺泽继续道:“病的那么重,药石无医,活着不仅自已受苦,亲朋好友也会受累。”
“他不是麻烦!”顾奕臣气息尤急,两眼红的更像是沁了血。
贺泽笑,“如果让你照顾这样的病人,你确定你能受得了他一辈子?”
“我为什么不能?我爱他,他就是我的命,我为什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
“你要知道嘴上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好看。”
“我能!”顾奕臣吼道。
“有理不在声高,你这急头白脸的样子更像是被我戳破了你的伪装。”
顾奕臣也就硬气了那么一小会儿,倏然又脱力的软下了身子,他嘀嘀咕咕的说着:“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解释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把自已想的太伟大了一些,照顾病人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短时间倒好,时间一长,你会不自觉的厌恶。”
顾奕臣低着头,连反驳都不再为自已反驳。
“你看你现在这一声不吭不就是委婉的告诉了我答案吗。”
“贺泽,我没有机会向你证明什么,我也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我对温沫的感情,没有人有资格来质疑。”
“那你能照顾好他吗?”贺泽再问。
“为什么不能?”顾奕臣自欺欺人的抚摸着骨灰盒,“他是我的命啊。”
“他这种病,一不注意就会死了,你确定你这样大大咧咧能照顾?”
“如果你没有别的话,我们就到此为止。”顾奕臣作势就要下车离开。
车门依旧反锁。
贺泽升上车窗,“虽然我现在这些问题有些马后炮,但我还是想要一个准确答案。”
“你想要什么答案?”顾奕臣龇牙咧嘴的瞪着他,“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如果温沫还活着,你能陪他多久?”
顾奕臣神色微动,像是一缕曙光自心中蔓延,他没有再紧抱怀里的骨灰盒,一把扣住对方的手,目光如炬,“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打个比喻,温沫还活着的话,你能陪他多久?一天,一个月,或者一年半载?”
“他都死了,你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他就算不在人世,估计也想知道自已在你心中的份量。”
顾奕臣自嘲的大笑一声,重新坐回位置上,“他还需要我证明吗?”
“你不说出来他怎么会知道?”贺泽嘴角微扬,“有些时候就算你表现的再炙热,也要大声的告诉他,不要让人猜。”
“我想找个风水宝地埋葬我们,这样下辈子是不是就能早点相聚?”
贺泽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倏然收紧,他本意想要从他嘴里听到在乎,没有想过听到的会是后事安排。
顾奕臣抬眸,四目相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贺泽故作轻松道:“小屁孩你才几岁,你知道自已在胡说八道什么吗?”
“是啊,这都是我的黄粱一梦,人会有来生吗?”
贺泽轻咳一声,“我管不着什么来世今生,我只知道你在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