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臣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可能是酒醒了,他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后,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的重新站了起来。
路灯光昏暗的落在他身上,他费了许久的力气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温沫隔得很远,看不清他在做什么,手机的灯光明明灭灭的落在他的眉眼间,他似乎是在反复的查看什么。
顾奕臣一张一张的翻过相册里保存的那些照片,曾经也删除过,但很快又被他从回收站里找了回来。
他觉得自已无能极了,优柔寡断无法当断则断,所以才会反复被折磨,反复被抛弃。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该毫无保留的删除干净,无论是照片还是那些记忆,他都该清理的毫无痕迹。
温沫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能感受到他是在割舍过去……割舍他……
他一时半会分辨不出自已是心脏更疼,还是溃烂的伤口疼,哪怕是靠着墙,身体都在止不住的下滑。
顾奕臣放下了手机,仿佛是在做最后的诀别,他再次抬头望向那层黑漆漆的楼层,然后往后退出一步,再一步,最后转身离开。
温沫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知道了什么,无望的抬起手,最终在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右手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他想,最后一面了吧……
顾奕臣真的走了,楼下从一大早就传来搬家的动静,贺泽站在阳台下,忍不住的啧啧嘴,昨天他果然是说了一堆废话,这小屁孩压根就没有get到他的言外之意。
温沫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完全绽放的那两朵月季。
真好啊,他还能看见花开。
贺泽轻咳一声,道:“走吧,今天得去好好检查一下,你这两天气色太差了。”
“嗯。”温沫回答的倒是挺利索,只是自始至终都不见动弹一下。
贺泽上前,“怎么了?是没有力气,还是——”
“贺哥,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温沫回头,努力的挤着微笑。
“好,你想去哪里?”
温沫扶着沙发站起身,“我想去看看哥哥。”
贺泽眉头一紧,下意识的抓住温沫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贺哥你紧张什么,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去跟哥哥说说话,想再去看看他。”
阳光灿烂,树影潺潺。
温沫没有多少力气,走一步就得歇一会儿,一段长达百米的台阶,他硬是走了一个小时。
贺泽没有陪着他过去,而是躲得远远的,他毫不顾忌形象的席地而坐,指尖颤抖的点燃一根烟。
越到那一刻,他越是不敢去见他的宝贝,怕他伤心,怕他失望。
温沫扫去碑前的一块空地,大汗淋漓的坐在了碑侧。
秋风阵阵,他揽了揽衣衫。
“哥哥,贺哥退圈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我劝不动他。”
“你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一根筋。”
阳光柔和的落在他身上,似乎是为了给他抵去那一阵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