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顿时从戚妜心里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无数种可怕的猜想,几乎都是与死亡有关。
甚至,她还想起了曾经在映果镜里看到的画面——自己抱着一面染血的红莲军旗,孤独地穿行在一片尸山血海里,仓皇又悲绝。
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把那些画面忘得干干净净了。
然而直到此刻,戚妜才猛然发现,它们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静静等待着死灰复燃的那一天。
为什么灵珠子没有回来?
为什么其他人都出现了,却唯独没有他?
还有那封她三天前就寄出去,却至今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的问候信……
他到底在哪里?
戚妜呆呆地望着已经快要消失在万福门方向的五行军队伍,忽然感到一股刺冷的寒意正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将她密密麻麻地包裹住。让她即使在这样的艳阳天里,也忍不住微微颤抖一下。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的交谈声,嬉笑声,沿街的吆喝声。高耸阁楼上隐约传来的歌伶们的动人歌声,与平日里的千禧城丝毫不差。
但此刻,这些纷纷扰扰的声音落在戚妜的耳朵里,就像一盘散乱跳跃的珠子那样让她感觉格外心烦。
她根本没有顾得上回应女伴们的呼喊便径直穿过四周的拥挤人群,朝着向万福门前行的军队跟上去,想要找到其中一个人问清楚灵珠子的去向。
这时,一声清越又熟悉的鸟类啼鸣声忽地从头顶传来。
她循声抬起头,被满目浓烈的灿烂阳光映照得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一团云朵般的雪白朝自己滑翔而来,金色鸟喙咬住她的红纱袖便使劲朝它飞来的方向拽。
戚妜愣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它朝长街的另一头跑去:“你知道灵珠子在哪儿是吗?”
海东青像是听懂了似的,短促地叫了一声算作回应,带着戚妜穿街过巷好一阵,最终停在了一座朱瓦白墙,气派非常的府邸前。
戚妜仰头看着那块悬挂在门楣上的烫金红底牌匾,上面正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曜府”。
灵珠子的家。
……
铭物阁的大门被打开过。
白泽手握曲头手杖站在那扇看似已经闭合得严丝合缝的檀木门前,花白眉毛微皱着,然后阴沉着脸色推门走进去。
里面很安静,无数记录着太若灵族与世间众生的古卷正在烛火下安眠。刻着密纹的光滑石梯一路延伸到阁楼深处,头顶的星图仍然不知疲倦地缓缓涡动着,一切都悄无声息。
但白泽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多少,只朝面前看似无人的铭物阁冷冷开口:“未经允许不得擅入此地,我记得我应该在你刚入师门那日就已经告诫过你了。”
随着一阵细微的响动后,一个黑色的修长少年身影很快便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定在石阶上朝白泽行了个简礼,态度却算不上多正式:“恭请师父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