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内,何鸿曜推开房门走进去,站在床边,凝望弟弟片刻,“阿锐,我们的掠夺计划眼看就要成功,你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倒下了。大师说,是你命太薄,承受不住太多的福气。”
“这么多年了,针对徐家的计划始终进展缓慢,伊先生要的方子也一直没有着落,大师早些年就同我说过,都是因为你的命格拖累。但我一直坚信,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何家,不需要牺牲手足来成就家业。”何鸿曜一字一句缓缓道来,“直到今天,你躺在这里不得动弹,我才想通,命运早已注定,无畏的抗争不过是拖延迈向成功的脚步。”
“阿锐,我知道你在听。你明白我的意思,为了何家兴旺,我什么都可以付出,想必你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的嗓音低沉,像经过专业训练的男中音,说话自带混响。
房间内回响着他的声音。
床上的人仍旧闭着眼,但眼皮抖得厉害,眼角有泪水滑落。
何鸿锐早就醒了,早在宗妍往他被子里塞人偶的时候就醒了!他是残了没错,但腰部以上还有知觉,被子被人掀开还是能感觉到的。
他知道自已如今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所以他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宗妍发现之后不仅要被宰割还得挨一顿冷嘲热讽。
他想等宗妍离开之后叫护工把被子里的东西拿走——宗妍塞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没想到,他没等来护工,却等来了大哥。
何鸿锐从小就怕大哥。
两人相差十二岁,代沟很深,几乎没有共同语言。小时候唯一的交集就是何鸿锐犯错被大哥训斥,长大后的交集则变成大哥下发任务,何鸿锐执行。
这个时候大哥突然来探望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何鸿锐继续装睡。
等听完大哥一长串独白,何鸿锐麻了。好啊,一个两个都要他死,外人就算了,何家人也容不下他!这不就是卸磨杀驴?
何鸿锐实在忍不住,瞪眼看向大哥,情绪激动:“我的想法重要吗?!”
随着他的怒吼,与他手臂挨着的人偶忽然变得冰冷,像一块冰块,冻得他直哆嗦。
何鸿曜蹙眉,忽然抬头看了看四周,“你的护工哪去了?”
为什么从他进门开始,就没有见到护工?
何鸿锐冷笑:“现在才开始关注这些,是不是太晚了?说我命薄承受不住福气,你又好到哪去?”
手臂处的冰冷不断攀升,从手臂爬到大臂、脖子、头部……何鸿锐心脏一阵刺痛,仿佛万箭穿心。他的表情最终定格在愤怒与痛苦交织的时刻,嘴巴大张着,眼球突出来。
床边仪器发出刺耳的鸣叫。
何鸿曜直觉不对,他还没动手,为什么阿锐这么轻易就死了?
他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转身向门口大步走去。
但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那是一只属于孩童的手,手臂细长,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被子里拽。
何鸿曜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那只比自已足足小了两倍多的手。
他拿出脖子上戴着的护身牌,牌子滚烫,不一会儿竟然四分五裂碎成齑粉。
手腕那只小手的力量似乎变弱了一点,何鸿曜拼命挣扎,大叫。
但仍旧没能抵过人偶的力量,被生拉硬拽进了被窝。
房间里恢复安静。
床上的被子没有任何变化,何鸿曜那么大一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