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说白秋平日到这个狐仙庙来得不多,但奉玉如此匆匆一扫,便觉得好像并非全然如此。如果白秋对此地完全不在意,这里不该这么干净。
到底许久未见,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尴尬。但白秋又不敢让他一个人干站着,就有点没话找话说,她道:“这边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人来。我修为不是很高,大多只能做些杂事,一般会帮遇到恶妖的人驱些不太难对付的小妖,偶尔降一点仙气辟祸,有时也管姻缘。”
奉玉听到这里,微微扬眉,重复道:“姻缘?”
白秋一愣,白毛底下的脸颊微微有些红了,耳朵不自觉地往下垂,总觉得奉玉不重复别的地方,偏偏重复这两个字似有什么言外之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有之前那些往事,白秋总能感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中萦绕古怪的暧昧,偏她又不知奉玉是怎么想的、不知该如何与奉玉相处,但与他共处一室就心神不宁。白秋不禁微微蜷了蜷尾巴,露出些许不安的样子。
奉玉看着她的模样一笑,晓得这狐狸容易发窘,也不再多提会令她尴尬的事,想与她亲近,但又知不可操之过急。他又抬头望了望,四处端详这个狐仙庙。
奉玉对白秋会管姻缘并不是十分意外,毕竟若是在人烟鼎盛的繁荣地区,祭祀狐仙的也是女子为多,九尾狐本为祥瑞之兆,凡人大多会向他们求姻缘亦或是求子。奉玉到处看了看,果不其然就看到这座狐仙庙的四周墙顶都挂了粗壮的红绳,绳上系着铃铛与穗子,这样的装饰在青丘多见,本身也是有利于姻缘的。
他上前摸了摸从红绳上垂下来的穗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白秋,唤道:“秋儿。”
白秋本就精神紧绷,一听他这般亲热地叫自己名字,顿时就有点慌张,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回应道:“什、什么?”
“我记得你在凡间的时候,有练过剑。”
奉玉凤眼望她,柔和地道。
听到奉玉谈起凡间的事,白秋不觉怔了怔,但奉玉又恰好没有说得太细,点到为止,关于他们亲密的关系只字未提,只说了剑。故而白秋目光微闪一瞬,就定神想了想,她的确是有练剑,但是……
白秋面颊又是一烫,好在有白毛挡着,任她怎么红奉玉都看不出来。在凡间时仗着奉玉是凡人,她还好意思承认自己“会一点”,可现在当着一位仙职是将神的神君的面,她哪里好意思班门弄斧,只能道:“我是学过,但是练得不好。”
说着,白秋眼眸微微垂了垂。
奉玉倒是不太介意她这么说,他本来就在想该如何让两人重新熟悉起来,故而一顿,便道:“你若是有兴趣,不如——”
奉玉说了一半,忽然就停了口,因为恰在此时,狐仙庙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奉玉冲她一笑,道:“下回再说吧,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
白秋原本在认真地听奉玉讲话,听说此时有人来,也愕然了一瞬。不过她来不及多想,下一刻那脚步声就已到了门前,待看清进来的人,白秋便收了心,连忙从狐狸化为人形,唯有九条尾巴依然齐整地摆在身后。她挺直了腰背,坐得挺直,然后看向了门口。
因为晓得奉玉今日要来旭照宫,白秋昨晚就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满脑子当初在凡间的场景,一会儿是凡间的奉玉,一会儿又是在群仙之宴上见到的遥远而冷漠的上古将神奉玉神君。她一阵子心慌,一阵子又觉得害羞,脸上一会儿烫一会儿又不烫,纠结得要命,结果最后还是不敢老实待在仙宫里等奉玉,就怕他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于是天蒙蒙亮就跑到了狐仙庙里,干坐到现在。
所以听到脚步声时,白秋的精神还处在游离的状态中,她下意识地顺着望过去,看到和玄英一起走进来的奉玉的脸,白秋瞬间心口一紧,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回过神来窜到了狐仙像后面,只留了一小节尾巴在外面,又等了一段时间发现没有响动,她这次慢慢地、慢慢地将耳朵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外望。
奉玉远远地就瞧见在那里发呆晃尾巴的小白狐了,又看她这般谨小慎微的反应,着实觉得可爱。奉玉心头一软,唇角有了几分笑意,但还是未动声色,只听一旁的玄英笑着问道:“秋儿,是我们,你躲起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