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得令先行骑马离开,小吴连奔两个时辰,腿脚酸软得受不住,不管不顾往枯草丛里坐了下去。
“头儿,咱接下来该如何?”
武怀安遥望山上那座青灰色的庙宇,淡淡道:“等。”
这一等,便到了天色昏暗。小吴冻得来回搓手跺脚,武怀安解了氅衣递过去。小吴揉揉鼻子,笑着接来。
“天都黑了,头儿。什么时候进去。”
“再等一刻,我们从后头摸进去,直往那间暗室。”
小吴不解,“那间屋子我们里外查了几遍,也没看出任何问题。头儿怀疑,屋里有机关?”
武怀安沉默,他很肯定,墙体中没有任何机关。人到底还在不在庵里,他也把握不住,只遵从多年来的办案经验。
那间暗室--压抑,是给他的直观感受。一如衙门里的牢房,走进去,就有一种熟悉感。
屋子里又弥漫一股特殊的香味,其间混合着淡淡的咸腥气。脑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转瞬即逝,只来得及留下模糊的影。
“你觉不觉得那张床,有些……怪异。”脑中闪过那张俏丽苍白的脸,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现在需要人来帮着分析分析,以理清思绪。
“没甚奇怪,就是比我睡的大一点。不对,是大很多。”
“你可有看清床架子顶上,有两道刻痕,很深很深。”
床顶横亘两根臂粗的木棍,中间挖空。凹槽处,应叫绳子相关的物什长时间磨擦,边缘处已近光滑。四围原本也有东西覆盖,几处漆面新旧不一,未遮挡处落了细灰。
小吴一时摸不准他们都头的意思,“已戌时三刻,他们应当歇下了。咱在这儿瞎想,不如直接上去看个究竟。”
“走。”
武怀安率先冲了出去,小吴紧跟其后。
庵内悄然无声,只正殿之内燃着数盏油灯,昏沉中,观音大士石像,透着肃穆的威严。呜呜诉诉的寒风,卷着树梢尖的残叶,打在清冷的地面上。
暗中,两丛人影划破寂静,转瞬即逝。
武怀安一个纵步跃上墙头翻了下去,小吴抬头望了望,猛咽口水。不得已,小心的呼唤一声。
“头儿……头儿……我怎么办。”
角门叫人锁了起来,他打量着一人半高的墙头,站在根角处,抓耳挠腮。
“抓着我的手。”
武怀安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俯身将他整个人提了上来。纵使夜黑浓如墨,觑着浅淡的月光,小吴仍旧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上官的嫌弃。
“那是什么。”小吴顺着武怀安指的方向看去。
路旁灌丛间,有块桃色的细布,在透亮的月光下,甚是打眼。武怀安拾起看了瞬,一眼认定这是苏春娘的。
镇子上寻常的绣铺里,没有如此滑稽的花样。钱袋子的正中间,绣的是一只圆润润的哈儿狗在地上打滚。难见的新鲜物儿,整个安平镇,却只见过一只。
王员外家的公子,日日抱着这狗招摇过市,四处炫耀。说是,舶来品,坐了大船飘洋过海来的。
苏春娘在铺子里空闲时,看过不知几回。心里好生羡慕,当夜就描了花样子绣上。铺子里因这只狗儿,揽了不少生意。
正巧武怀安有一回上衙前撞见,瞧着有趣,还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