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应了赵氏所求,武怀安趁着巡街的空档,骑着马驹颠颠儿的朝茶肆里来。
铺子隐在街角,略观之下并不打眼。逼仄的屋子,里头只松散的摆了三张方桌。顺着开阔的竹帘看去,炭炉上热浪滚滚,翻出满室茶香。
儿子选的地方,赵氏虽有怨言,也再没说什么。又担心关娘子以为武家怠慢而落脸,却不知那人心有所求,卑微亦甘愿。
关娘子面色顿僵,目光在门口扫一圈,转而眉眼含笑的带着闺女进门来。梁小娘子一如既往的腼腆,怯怯的跟在后头,低垂着头看脚面。
茶捡着最贵的上,赵氏来时又自糕饼铺子里买了盒精致的点心,揭了盖子,往梁小娘子手边推了推。
“用些点心,何记铺子刚出炉的。我瞧着多人买,你也试试。”
“多谢婶子。”
见她乖顺,赵氏心头又暗暗称赞一回。
正说着话,武怀安携了根马鞭推门进来。下颌微挑,敛着眼梢四下轻扫,而后懒懒散散地勾了张凳子,在赵氏身旁坐定。
赵氏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瞪他一眼,再看却覆了笑,同关娘子他们招呼道:“这是我家大郎。”
“婉娘,快起来同武都头见礼。”
“郎君安。”
梁小娘子面上微微泛红,欠身朝他一伏,细细糯糯的嗓音,听来仿似水般柔情。端看那含春的水眸,不时抬起,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阿娘不必介绍,想来,他们也认得我。”
武怀安垂眼漫笑,挨着桌沿的软鞭,慢慢摩挲,发出低沉而缓慢的声调。
关娘子脸色微变,僵笑了笑,直道:“都头声名,安平镇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赵氏颇气恼,一连几日睡不安稳,好容易求得儿子来相看,却是这么个态度。她扯着武怀安的衣襟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压着声儿警告道:“你再同我闹来试试,我定去你爹灵前痛哭一回,好让他托了梦来骂你这个不孝子。”
茶盏里,几片翠色的叶片正寸寸舒展,盈盈清香满溢。武怀安勾着盏盖撇了撇,倾身喝了一口。
末了,忽地站起身来要走。
赵氏咬牙切齿,“站住,你要去哪里。”
“抓人。”
梁济像是凭空消失般,不在家中,也不在铺子。事发时,城门落了锁,武怀安防他潜逃出城,当夜通知了当值城吏,务必严格查检来往车辆与出入行人。衙差搜巡几日,依旧一无所获。
最后,武怀安找了当地的混子,得息梁济躲在平康巷的赌坊之内。三教九流,自有通天的眼线,比他们到处抓瞎要强得多。
赵氏知他性子,不好多加阻拦,嘴里不住的叨念,让他办案时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