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娘笑答,“将将回,找周伯说点事。”
她也不多待,央了周里正寻常看顾老绣娘,许些银子不算多大点事,只求有个头疼脑热的叫人知晓。
再一事,就是想寻两个村里的汉子,帮着把房子顶上修补修补,不叫雨陋透了便成。
“这事简单,也不找旁人,家里现成就有三个。银钱无所谓,一个村子住着,便是搭把手也应当的。”
“如此多谢周伯了。”
心事落定,苏春娘紧着归去做晌饭。也不管钱氏看到会骂得多难听,自找了米袋挖了一浅碗出来,煮了小半锅浓稠的粥,再配上一大海碗肉沫子炒酱菜。
吃了半碗,锁上门,挎好篮子朝县城走去。
归家已是未时,恰巧同武怀安在前阶碰上,两人先时沉默,约是面上不好看,苏春娘先开了口。
“大伯回来了。”
“嗯。”
淡淡应一句,双方算各自给了台阶。
八月初四是薄青山的死忌,赵氏早早备下了冥纸香烛,携了家里几人往城外去。苏春娘着一身半旧的湖蓝色外衫,同赵氏倚在一处。两人絮絮叨叨讲了许久旧事,大多是苏春娘在听,觑空应两声,不叫氛围冷落了。
武二屈着膝,半靠在武大背上,看苏春娘手足无措的样子直打笑。
两人关系亲近了些,虽还分睡两处,苏春娘却觉他越发温声细语。白日里系她冷暖,天一擦黑,更是强硬的吹了烛,不再叫她熬着。
苏春娘趁他睡熟,偷偷点了灯,烛芯子剪得只剩一小寸。她就抵在面上,印着一团暗光,在墙角做绣活。武二似长了双鼠耳,半星动静听不得。黑着脸下床,抢走苏春娘手里的针线藏去床里侧,偏贱兮兮的挑衅,“可要上来同睡?”
苏春娘无法,气性大发瞪去一眼,放下东西倒头朝里睡了。
临到地方,赵氏越发沉默。偏头往旁处,望着顶坡上那一座又一座的土包块。不需细找,只抬眼,便知在哪里。
一番落泪陈情,苏春娘恭敬的跟着武二一同拜过,算是与公爹见了面。
下山时,天上飘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叫风吹着四散飞舞。方到半坡腰,后头的一切就叫薄雾遮住。
外衫透着湿气,苏春娘蓦地打了个寒战。武二掀了衫子就要披过去,被她连声止住。
赵氏圆瞠了眼骂他,“你身子如何,心里没点数?装的什么狂人。”
武二嘿嘿一笑,裹着衣裳揽了苏春娘过来拥在怀里。几番挣扎不开,苏春娘俏生生的面上,瞬间涨得通红。
赵氏扁扁嘴,偏开头眼不见为净,微扬的唇角,却透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足蹄踢踢踏踏,武怀安倏地抽动缰绳,那牛顿时甩开尾巴直奔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