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娘说完浑身发抖,她走投无路,只能给她钱带女儿看病,她什么都愿意干。
江贞捏紧拳头,眸中冒火,重重捶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跟我走,咱们找村长、里正,找个能管事的人来!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好的人,被打得浑身没一块好肉,畜生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倩倩娘瑟缩身子,连连摆手,嘴里喊着不要,眼底充满了恐惧。
江贞怕伤到她,不敢用力拉扯。
“贞儿,别冲动,如今还不是时候。”陈摇香起身拦住她,按着她坐下,心中虽不平,但还保持着清醒。
“倩倩娘是逃荒来的,父母都不在了,又无兄弟姐妹,事情闹大,谁给她撑腰呢?”
陈摇香边说边叹气,倩倩娘的本名早已记不清了,当初北边闹饥荒,跟着难民逃荒来到这里,全家人就活了她一个。
为了活命,她嫁给了村里赵喜良,图他老实本分,今后能过日子,不料千挑万选,嫁给这么个人渣。
赵喜良便是拿捏她孤女的身份,即使把人欺负死,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找他麻烦。
他们就算想帮,又能以什么身份呢?
轻飘飘一句家务事,倩倩娘被打死都无处申冤。
封建王朝本就是吃人的,女人更没多少地位。
江贞听完,脑子清醒了,浑身却发冷,倩倩娘是个人,为何她的命在旁人眼中不重要呢。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直到手背被一只粗糙冰凉的手心握住。
“妹子,谢谢你,你很厉害!没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我身为女人的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外面,别的姑娘跟我过得不一样。”
“钱的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麻烦你们了。”
倩倩娘眸中带泪,挤出的微笑无比心酸,仿佛从别人口中偷窥到一点美好,自己却十分满足。
江贞心尖酸胀,按年龄,她没比自己大多少,整个人却老得像三十多岁,一双手更是布满了老茧。
她叫住倩倩娘,声音不自觉放柔:“别走,明日我们去县里,你把倩倩带上,看病要紧,小孩子更拖不得。”
她怕倩倩娘多想,所以只提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她总会答应。
倩倩娘低着头,局促揉扯衣袖,不安心说:“你们要是为难的话……”
“哎呀,看病的钱还是有的,别担心了,倩倩上次跟我见面还打招呼呢,多好的孩子啊,看病的钱,我来出!”
陈摇香打断她的胡思乱想,用眼神安抚她,示意她赶紧回家准备,明天走得早,直接到村门口见就是。
倩倩娘感激点点头,还想道谢,抬头看了眼天色,急匆匆转身要走。
她还要赶着回去给赵喜良做饭,若是迟了,少不了一顿毒打。
双方定好时间,倩倩娘半点不敢忘,夜里睡不安宁,时不时起床看月色,盼着天亮。
鸡鸣三声,她蹑手蹑脚起床,先是把锅里饭煮了,然后去把女儿叫起来,快速漱口洗脸,抱着迷迷糊糊的女儿小心翼翼往门口走去。
“你要跑吗?”
阴森冰冷的话语自身后响起,晨曦的冷意顺着脚底流窜全身,令人头皮发麻。
倩倩娘牙齿打颤,怀里的女儿正恬然熟睡,她却宛如朽木般转头,发出即将断裂的声音。
赵喜良站在房门前,白日里温和的面孔此时泛着青色,仿佛从地狱而来的厉鬼。
他狞笑着,毒蛇般的目光扫视院中,似乎在挑选合适趁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