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军伍内的袍泽之情,却是一桩很难让人说清看透的东西。
方才还不顾当年情谊要人性命的两个敌人,此刻却可以提枪上阵,一道并肩作战,你提刀招架,他便趁势袭上,相互配合得亲密如手足一般。
不得不说或许有张宪不顾手下党羽死活,将其出卖陷害留在澜城这一理由。
可更多的或许还是当年军中同床共袍的兄弟情义即便早已各为其主,却仍在彼此心里残留着的一丝余温作祟。
此刻的澜城,烈焰漫天,尸山血海。
澜城陷落似乎已成定局。
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高飞握刀在手,一记力劈华山怒斩而下,眼前鲛人便被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击枭下首级。
可未等他抽刀而出,又有两名鲛人朝他扑来,闪避已然来不及了,高飞却未退让半步,眼看着那鲛人手中的利刃已至眼前,他眼也不眨,就听一声金戈撞击的重鸣声炸响。
黄老四已经拦在他的身前,手中兵刃替他格开袭来之敌。
高飞大笑一声。
“来得好!”
就见他刀出如芒,那还沾染着鲛人血迹的大刀冷冽从黄老四屈膝矮身的头皮上掠过,划破了其中一名鲛人的喉咙。
黄老四骂道。
“好你娘个头头,要不是老子动作快眼力尖,你就要被剁成肉酱,让这些狗娘养的畜生考虑今晚该被包成什么馅料了!”
他嘴里骂着,动作却依旧利索,莫看他不及高飞和这些鲛人魁梧雄壮,可身手迅捷,趁着眼前抵挡下一击的鲛人分神错愕之际,一刀落在了那鲛人腹上。
鲛人吃痛,未着寸缕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连着退了好几步,露出凶狠的眼神,显然未料到眼前两人竟然如此难缠,只是几合之下,便斩了自己这方两人。
黄老四提刀退回到高飞面前,略带惋惜的叹道。
“可惜了,出力浅了一寸,不然我能给这些怪胎的鱼肠子划出来。”
高飞冷呵,出言嘲笑道。
“你这几年在张宪手下好日子过多了,动作都慢了几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黄老四不甘示弱,回嘴道。
“那有慢了几分,最多半分!”
两人嘴上不得闲,却依旧抽身冲杀而上,威势逼人,竟然以区区两个人族血肉,骇得几名鲛人大惊失色,连忙应付。
街上的战局因为这两个敌对之人的出手,渐渐有了一反颓势的状况。
先前还被鲛人压着打的士兵压力大减,虽不必二人能将鲛人斩于刀下,可也能以三敌一,渐渐不落下风,偶有伤敌斩获,引来呼声,让人振奋。
可高飞和黄老四却知眼前优势得失不过是暂时而已,既然这些鲛人已经突破了澜城那道高耸无比的城墙防线,就意味着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鲛人源源不断的涌入城内。
他们如今在做的,似乎只是苟延残喘而已,连争一线生机都算不上数。
两人在一刻钟前还是要分个你死我活的敌人,如今却因鲛人出现而配合默契,共同杀敌,不可谓不是轻尘栖弱草耳,苍狗白衣,人生无常。
一番血战之下,两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人族体质相对于鲛人而言本就赢若,纵是高飞这般虎体鹓(yuān)斑,轩昂魁伟的生猛壮汉,较之阵仗之上体格最弱小的鲛人,也矮了一个头来。
如今又是接连历战,早已疲惫不堪。
而体格本就不如高飞的黄老四更不必多言。
久战难熬,加之鲛人果然源源不绝,即便斩杀数名,却又有新的鲛人突破了防线,从城墙破口处赶来。
正当他喘着粗气,格下一击时,想要看清城墙处究竟是何情况时,却看到一旁黄四郎不慎之下被一名鲛人绊倒,眼睁睁看着一柄刀刃就要贯胸而入,将他开膛破肚。
高飞见状,心中暗叫不好,手里刀刃便已脱手,朝着那鲛人打着旋,如同飞镖一般飞了过去,堪堪砸中那鲛人的手臂。
正举刀要刺的鲛人未曾料到有此招,未曾反应过来,便被切掉了脑袋,堪堪救下了黄四郎。
黄四郎本以为必死无疑,拼着一命换一命的想法,想要临死反扑,也未曾想居然又被高飞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