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平想了两个晚上,娘亲一直掌管中馈没有出现任何差池。
若是有这么大的账目漏洞,王府其他人定能看得见,可为何偏偏在他和凌家即将缔结良缘之时?
娘亲这几日为了填补账目上的银两,京城的私宅全出售了,并且和舅父那边闹得不可开交。
娘亲着急收回本钱,但黄家名下的铺子一蹶不振,没有半点回春的迹象,娘亲已然等不及了。
但舅父怎知娘亲的迫切,一出了玉意轩的事自家姐姐就如此急切,于他眼中只是不信任和冷血无情。
祖母的威严很吓人,萧子平深刻明白这一点,祖母尤其对律法格外尊重,府上任何一人起了歪心思,她会毫不犹豫地逐那人出门。
自家儿子明年春闱不参加还不算最坏的结果,后面的秋试还有许多机会,但若亲娘逐出家门,对儿子来说是巨大的耻辱,出了府是要让人嘲笑的。
这才是黄氏焦头烂额的真正原因。
夏日的月亮很圆,月光倾泻在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王府正厅内,明灯点亮了整个院子,王府上的老小围坐在圆桌之间。
“瑶丫头呢?”老太太慈眉善目地问左云。
“她刚起来,正穿着衣衫。”左云脸上带着歉意,好歹她是个做姐姐的,无论嫡庶,她都没有管好妹妹,在外人面前,是她失职。
“罢了,由着她性子来吧。”老太太顿了顿筷子,又回头对张妈道:“用完晚饭后,我写一封信回烟地。”
左云心下一惊。
“瑶儿在京城玩得确实够久了,早日让她回去,她整日无所事事,省得被外面的纨绔子弟带坏了。”
纨绔子弟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左瑶就快回烟地了。
银玉和金钗面面相觑,很快两人的表情都浮现微妙的愉悦感。
王妃顾氏终于出现了,从远处徐徐而来。
大老远的,左云就能闻到她身上礼佛染上的淡淡的龙涎香味。
顾氏一身光滑的锦衣丝绸在月光的浸染下,华丽而优雅。
后面跟随的黄氏和杨氏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顾氏的裙摆,眼中止不住地妒忌。
萧承泽和萧子平一前一后坐下,都坐在了左云的对面。
萧遮年慢吞吞走来,挑了离祖母很近的位置坐下。
而那个位子离左云也是相当近。
“遮年,你上回同我提过流民一事。”老太太扭过头,道。
只是这一眼,眼尖的老太太还是看到了孙儿脖子和手臂上的伤痕。
“你脖子怎么回事,作甚破了一层皮?”老太太放下筷子,急切问。
“无事,近来看圣上养了一群猫,它们一个个乖巧听话,甚是萌态可爱,孙儿与猫相处久了,突然也想自己养一只,谁料到随意抱了一只猫回来,它脾气大得很,不给摸,也不愿意同孙儿回府,过上好吃好喝的日子,一个爪子下来抓破了孙儿脖子,还咬了一下孙儿手臂,孙儿当真是委屈。”
说到这里,萧遮年忽然笑了。
一个王府世子,居然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袒露为了一只猫而委屈的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