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进了十月份,等同于进了孟冬,气候却没有想象之中的寒冷。
地处于长安城务本坊的国子监,乃是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之中,唯一不在皇宫外廷的官方机构。
不过,和皇宫也仅仅是一墙之隔而已。
清晨,朗朗的读书声从各个校舍之中传来。
国子监乃是大唐最高学府,光是先生就有不下三百人,其中八成以上都拥有官职在身。
而学生就更多了,不算从异国他乡前来求学的‘留学生’,就有不下三千之巨!
国子监共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六个学馆,其中,国子学的地位最高,在里边读书的学生,身份自然和其他几个馆有着天壤之别。
冯智戴身为耿国公之子,岭南未来铁定的继承人,哪怕在国子学之中,地位也是拔尖的!
和同窗们一起读完了一整篇的晋代骈文,冯智戴只觉得头晕目眩。
“晋代的骈文也太长了,而且读起来也云雾缭绕,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普通文章通俗易懂,起码读起来不费事!”
冯智戴身旁,坐着一个黑得像炭一样的小伙子,年纪可能和冯智戴相仿,但体格却极其壮硕。
别人需要用双手捧着的书本,放在他那双蒲扇大手里,简直就像一摞便笺条子。
冯智戴砸吧砸吧嘴,用书本挡住脸,压低了嗓音道:“你都读不懂,何况是我了,学骈文太痛苦,下一节课咱们干脆翘了,出去玩吧!”
小伙子名叫尉迟宝林,乃是当朝鄂国公尉迟恭的嫡长子。
别看一副膀大腰圆的样子,实际上人家在国子学中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冯智戴在国子监里的朋友不多,尉迟宝林就算一个。
尉迟宝林坐的板直,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正在讲学的先生,嘴唇却以极小的幅度上下开合。
“去哪玩?下午有德明先生讲的《尔雅》,谁敢翘他的课,纯粹是找死,咱们必须在午时之前回来。”
冯智戴从怀里掏出一张会员卡,道:“我请你吃席面!”
尉迟宝林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有这般宝贝你怎么不早说?我早就想去登科楼见识见识了!”
“我倒是忘记了,冯伯伯跟柳大东家有交情,还特意请柳大东家在长安城里照顾你!”
尉迟宝林的语气十分羡慕。
即便对于他们父辈而言,去登科楼吃顿饭都要付出不小的人情,对于他们这些官二代来说,去登科楼就更难了。
在同辈人的小圈子里,能订上登科楼的包厢,是件脸上很有光的事情。
冯智戴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就算不拿着会员卡,凭本公子这张脸,去了登科楼也能像回家一样!”
两人一拍即合,下课之后,赶忙招呼关系好的朋友,偷偷溜出去潇洒。
他们没有叫太多人,总共只有五个而已,其中包括了尉迟宝林的铁杆兄弟,程咬金之子程处默,牛进达之子牛兴唐,以及冯智戴的另一个好朋友,段志玄的儿子段瓒。
人太多的话,翘课容易被发现。
哥儿五个嘻嘻哈哈的走在朱雀大街上,一路朝着平康坊的方向行去。
都是半大小子,最不喜欢坐马车,一边走一边打打闹闹,自得其乐。
“智戴,你爹跟柳家的生意做得怎么样?我爹说了,这回算是让你爹捡了一个大便宜,但凡是跟柳家做生意的,全都能大赚特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