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雪一夜没睡好,只听昨夜公主寝宫出了乱子,连皇帝都来了。
婢女太监来来往往,奔走相告,森严皇宫竟比闹市还喧闹,扰人清梦。
她无意打探,心思全在今日宫宴上,既无睡意便早起梳妆打扮了一番,在婢女指引下往宫宴走。
皇后指给她座位竟比王国大臣们还靠前,殿内视野也更开阔。
自她入座,身旁窃窃私语从未停下,她虽惶恐,却仍是神色自若品茶,听身旁面前外国使节因语言不通旁若无人地聊天。
皇帝姗姗来迟,扶着皇后一副相敬如宾模样,自然免不了大臣们的一番恭维。
宋清辞缀在他们身后,黑色的发披散在身后,勾翘的殷红眼尾一抹泪痣勾人,白玉无瑕般的冷白肤色,倒像花肩上的美人。
只可惜他脸颊上烙着一道红色的伤痕,两三厘米横亘,狰狞诡谲,破坏了这完美无缺的美感。
太子难得露面,一露面就惊为天人。
外国使节忙举杯恭维,妄想和这位美人多说几句。
宋清辞神色倦倦,酒大多被大臣们挡了,挡不住的就淡笑敷衍性的喝几口,注意力全在席上垂首饮茶的沈吟雪。
她对场内喧闹视而不见,忽而见一人影跑上前来,蹲在她座位旁借桌案遮挡对她说:
“姐姐,怎又不辞而别?若不是皇后递信来,父亲早把绵安城翻了个彻底了。”
赵景轩一脸愤懑,也顾不上周围大臣诧异目光。
可沈吟雪却是在意的,堂堂一介养女席位却比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高,换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为避免引人注意,沈吟雪只想尽早打发了他:“事发突然,未得及时通报,让你们费心了。”
赵景轩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何事不能同我们一起商量?如今你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宫宴上,又把我们放在哪里?”
沈吟雪垂眸,半晌才道一句:“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回绵安府后我再和你们说。”
听她要回绵安府,赵景轩的心情好了不少,故作神秘道:“今日宫宴上,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姐姐。”
她眉毛一挑:“何事?”
可赵景轩并未立即作答,直起身来预备回席:“等会姐姐就知道了。”
沈吟雪不明所以,默默望赵景轩离去方向。
却不知宋清辞也在望她。
酒杯被递到手边。
外国使节说尽恭维话语,也不见身前美人表情变化。
却见他有一瞬转移视线,方才那装出来的笑倾刻淡了,只余眼角如利刃般的寒意。
外国使节疑惑,顺他目光望向席间沈吟雪。
那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神色淡淡看上去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然也是众人斟酒的对象。
宫宴终于开始,敬酒流程一过,便是皇帝和外国使节借聊天名义暗自争锋。
沈吟雪垂首品尝桌上糕点,实则在暗暗观察场上动向。
就在此时,琵琶声蓦然变了。
原本紧张的气氛忽地缓和,众人皆是一顿,回身向殿外声响。
混着琵琶三两声勾起的清婉调子里,席间里,一个身着翡翠烟罗绮云裙的女子缓步而出。
身姿袅袅,长发如瀑。
衣裙飘然,狐狸眼盈盈一抬。
满座惊艳。
在这猝然静下的一秒里,长安公主向众人福身,语调轻柔,恍若春水拂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