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娘折了手,家里活计做不得,加之赵氏身子不虞,武怀安自外头聘来个婆子。一日三顿饭食做好,院子里的脏累活,更是收拾得麻麻利利。
小两口亲亲热热,赵氏心里最欢喜。
武怀安既说没几个钱,最多只聘两月余,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春娘空闲片刻,就被另一副思绪占据。她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打理铺子里的事。
绣铺生意不温不火,对面的万记终究是开了十多年的老字号。仅凭几方趣味十足的帕子香包,并不能占夺他们的客源。
张娘子抽不开手,以前的气焰,也不知塞到哪个角落,索性将这头的小利扔在一旁。最终由苏春娘出面,把那间铺子盘了下来,暂交林晚娘打理。
沈婆子的手艺自不必说,晚娘遭了一事,性子更加沉静。于绣活上的钻研,精益求精。
“晚娘,以你我的交情,不同你说虚话。
我这回伤了手,不定能不能好全。如果没法再做绣活,这门生意,我怕是要落下了。”
“阿姐。”
林晚娘替她伤心,铺子里,台面各处都有苏春娘绣件。
花鸟鱼虫,活泛得逼真。
两人之距,不说差了十万八千里,以现下的绣工论计,却是拍马不及的。
“各人自有各命,你必如此。
这间铺子我从张娘子那赁来,一月交付八钱银。
我要问的是,你想帮着管理铺子每月拿些工钱,还是想自己当老板。”
晚娘迟疑,以她的年岁,从来没有自己开铺子的打算。
她如实相告,“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话到此处,苏春娘还有什么不懂。
答案在意料之中。
铺子生意差,不能任之发展。她想了片刻,拿出主意,道:“不若招些像晚娘这般大的小娘子来,心思纯正,又容易管教。
我手上不便,届时,请阿婆费费心力,帮我照看一二。”
“你既看得起我老婆子,帮你管一两个人还是能尽心的。一人是教,两个也是教,你只管招人来。”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铺子原本两间,尚算开阔。苏春娘将林晚娘安排进来,便隔出一小间,当做他们的卧房。
地方不大,只够放置一张简易的木板床。
抬脚转身都嫌逼仄的地方,林晚娘却是心满意足。
“阿姐家里请了婆子?”
“大伯找来的。”
晚娘向来将她当做亲阿姐,阿姐有难,她岂会坐视不理。
“平日铺子不是很忙,我去帮着做饭洒扫便是,怎花那个冤枉钱。”
“你真心待我,我却不能随意挥霍。知你懂事,好意我领了。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多练绣技,肯下苦功,成就必定不差。
万一我这手不行了,这铺子,就交给你了。”
“阿姐不管了?”
苏春娘心下迷茫,她是真没想过。一日日过得昏沉,她似还没从那场风暴中回过神来。
不管面对赵氏,还是武怀安,她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每日如同一个牵线木偶般,所有情绪,由外界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