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瞧了眼食盘里,一只只形似元宝的定胜糕,“我倒想自个儿做来着,街上哪比得家里做的香软。奈何手里只会砍骨切肉,就这样子,都摞不成形。”
“赶明儿,喊春娘给你也弄一屉子来,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门外的小子丫头见了吃食,一张张小嘴,抹了蜜似的甜,“婶婶新岁康吉。”
“新岁康吉。这里有糖糕,拿去吧。”
约是家里人吩咐过,一人各挑了一样捏在手里。待几人分食光,‘哦’的一声哄笑着跑去别个院子。
灶间还有几样新鲜菜蔬,苏春娘找出来挑择了洗净切好备上。
“这天儿,日头瞧着大,一丝暖意也感受不到。家里离了这炭盆,手脚在外头都搁不住。”
“哪个说不是,晌饭让春娘弄两只锅子来,你去隔壁把冯兄弟他们叫上。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一顿,也不枉做了这长久的邻里。”
“稍歇歇家里头还有客来,这碗茶喝了就要回去。过了年儿初三吧,那时空暇,一准拖家带口的来吃现成的。”
年里,哪家都忙。哪管烧茶还是做饭,灶上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两只锅子刚热好,武怀安他们便回来了。一同进门的,还有忠叔。
四十多的汉子,头发已然花白,着一身簇新的厚袄衣,逢人就夸家有巧妇。
他与武怀安合了道,也是个爱酒的。哪回来,手里总拎着一只装了满罐子的酒瓮子,桌上菜未上齐,那边瓮子已空了大半。
一进屋,就把手里的纸包放桌上,比着武怀安他们拎去的样数,只多不少。
“来就来,作怪带什么东西,又不是没见过没吃过。”
赵氏盯着忠叔手里的东西真皱眉,转而埋怨的看了武家兄弟两眼。
后者摆摆手,似有口难言。
“你也晓得我家那口子,礼数向来周全。我听她命令行事,从不怠慢一分。”
“菜好了,可以开饭了。”
赵氏手里拎着茶碗磨不开,使唤武二去灶间帮忙。
“我去吧,二郎你坐下陪忠叔聊几句。”
武怀安身高腿长,三两步迈过廊下台阶,钻进灶房。
赵氏心奇,不经意问了句,“他何时这般勤快。”
武二面色不虞,倒晓得孰轻孰重,没当下说出来。
左不过因着林家的事,武怀安那头刚送了礼,后头就叫他们撞间林愉娘同个男子在巷子里拉拉扯扯。
任谁见了都要冲出去问个究竟。
武怀安好气魄,不光压住了愤怒的武二,还面不改色的从人身前经过。他们原以为藏得好,哪想早暴露得一干二净。
桌上自是一番推杯换盏。
武二几次推着酒盅子过去,要讨杯酒喝,皆被武怀安一个眼色给瞪了回去。
赵氏瞧他可怜,帮着说了几句,“大半年过去了,喝两口也不妨事。”
有亲娘发话,武怀安也没松口,只道饮酒不利身子调息,与子嗣有碍。
赵氏一听,方才顿的母爱,立时收了回去。并严防死守,到撤了桌,那瓮子里的酒,武二也没沾着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