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三儿哥原本定了十日一取货,改为二十日一回。各处生意不好做。趁这个空档,把铺子拉到正轨上来。”
招工是个繁琐的活计,张娘子人面广,苏春娘本打算托请她帮忙。
奈何肉铺生意火红,见她每日风风火火,忙得前脚打后脚,便不好再开口。
贴布告要写字,她那手字歪歪扭扭,拿出去叫人笑掉大牙就不好了。
街市口倒有写信先生,只需五文钱即可。
想想空瘪的钱袋子,她又狠不下心来,
吃过晚饭,武怀安还没回来。
赵氏看她三翻四次朝门口张望,好意提醒道:“我同二郎说过了,最晚不过戌时两刻定要归家,你无需担忧。”
苏春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闷声应道:“晓得了。”
赵氏先前对她多刻薄,眼下就多热情。前后不过两个月时间,她内里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钱氏与苏大山于她,是生来的责任。现在,她又多揽了一份在身上。
武二死后,钱氏话里话外都想要苏春娘改嫁。
“无儿无女,模样娇俏,岁数也正好。寻个条件好的鳏夫二嫁,不是难处。
再不济,送去员外郎府里做个小妾,也比在武家空磨一生光阴的强。”
钱氏提一次,苏春娘就要同她吵一次。说得多了,她渐渐麻目,不去应对,争执。
武怀安提过,她娘也是这个打算。最的一次,她不受控制的,发泄般的冲着钱氏吼道:“我就是不想嫁,我就是要守着他的灵位过一辈子,为何不能。
你们要我嫁我就嫁,要我走就定要我走。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
五百多个日夜,日日朝夕相处,怎是……怎是说忘就能忘了的。”
钱氏不懂她的无法自拔与一往情深,“两年如何,十年、二十年的时候,你再来回想这番话,定要笑出声来。无知无畏。”
苏春娘没想那般长远,说她畏缩也好,沉沦也好。
她只知当下,只认当下。
天逾渐黑,赵氏陪同苏春娘一道等在堂前。
簌簌的北风,呜咽悲鸣。昏黄的烛火叫兜来的冷意,扑息须臾,很快又亮了起来。
“娘,堂屋凉,您先回房里,我去灶上烧些热水来与你洗漱。”
“你的手……还是我来吧。”
手上指板已去,苏春娘抬起小臂,象片性的弯动那两根受伤的指节,笑道:“无大碍了,只要不使大气力,就感觉不到疼痛。”
“也好,你当些心。”
“欸。”
点水燃灶,婆子烧好夜饭就急着归了家,锅里空空如也。
谨慎的一勺又一勺,直至整个锅子舀满。
正当她提了热水,准备送去赵氏房里时,一只粗砾宽厚的手掌,从后头伸来,一把提起。
“送房里?”
“先给娘梳洗了,好早些睡。”
“嗯。”
苏春娘跟他后头进了赵氏屋子。
半晌出来,她又围着人绕了几圈,挣扎几番,才慢慢悠悠的将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