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和那对老夫妇一样的神色,贪婪,而且充满欲念。
微微闭下了眼睛,乐藻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的响起,“爹娘都遭奸人杀害了,如今不过是孤苦伶仃的一人而已,倒也没什么打算。”
“既如此,我为姑娘指一条明路如何?”
“花姑请讲。”
“姑娘不若就留在我这儿,从此吃穿享用不尽,岂不好?”
状似天真的望着花姑,乐藻挑眉问,“您的意思是,让我做这般卖身的活计?”
话至此处,乐藻的眼中微现薄怒。
瞧着她这般贞洁烈女的样子,花姑却满不在意的一笑,好像并没有将她这把作态看在眼中。
初至她这地界儿的人,哪个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过,可是最后呢,还不是乖乖的给她倚门卖笑,迎来送往。
任是她如何心比天高,到了她的一亩三分地儿,还是得听她的调派。
“如姑娘这般心性,如何赚的大笔的银子呢!”
闻言,乐藻却似是有些不在意的说道,“我要银子作甚?”
“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姑娘一个娇弱女子,如今又深陷在我这烟花之地,怕是不会尽如人意吧!”顿了顿,花姑见乐藻一时沉默,便接着说道,“退一步讲,我既是救了姑娘回来,虽不指望你以命相报,可到底该意思意思才对。”
“依照您的意思,便只有我委身于此,才算是报了这恩吗?”
“哈哈……这话却是不错,我花姑素来最是讲究规矩,你报了我这恩,届时随便你如何出本,我绝不拦着你。”
“出本?”乐藻微微蹙眉,不解这是何意。
“就是为自己赎身啊!”
眉头皱的愈紧,乐藻摘下了花姑兀自戴在她头上的金簪,总觉得那颜色俗不可耐。
瞧着她这般模样,花姑便心知她是正经女儿家,定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于是便风情万种的笑了下,“眼下我好言好语与姑娘说道,这若是换了别家的话,动不动一顿皮鞭,打得你不生不死,那时不怕你不走他的路儿。”
不知是不是被花姑的话吓到了,乐藻睫毛一颤,随即泫然欲泣。
眼眶一时红了开来,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看的人好不心疼。
“好姑娘,可我并不难为你,你聪明标致,容貌娇美,虽要惜你的廉耻,存你的体面,可也得先顾得自己的温饱才是正经啊!”
见乐藻神色微动,花姑便心知她有些动摇,于是赶忙趁热打铁,“不怕与姑娘说句实话,我这楼中至今也未得个如姑娘这般品貌的佳人,倘或得了你来,自然是奉为花魁,我瞧你是聪明伶俐的人,也须识些轻重,我既有心抬举你一分,你也要与我争口气儿才是。”
“可是……”
“我心知姑娘你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我也心疼的紧,自不会强逼着你如何,你且先当了我这醉逍遥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稍后若你几时想得通了,咱们再言,如何?”花姑也想到了,若是冒着逼着她一个清白女儿家如何,指不定就是一死,到那时反而不好了。
与其最后得个尸体,倒不如先哄着她来,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实在是走投无路,乐藻便缓缓的点了点头,眼泪也随之而落。
“哎呦,那我这就先着人给姑娘备些金银首饰,再另设一处给姑娘住。”说完,花姑便满脸笑意的急着要离开。
“花姑且慢。”
“嗯?”
“既是您指望我赚些大钱,那有买金银首饰的钱还不如多买些珠玉来,我素来戴不惯那些沉甸甸的东西。”说着话,乐藻的视线在妆盒中扫了一眼,随后随意拿起了一根玉簪,簪在自己发间之后,方才转头朝着花姑粲然一笑,眼睫上尚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这一笑可是美到人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