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家弟子忙摆手,道:
“叨扰藏书守,只是,只是我等学业繁重,这段时日临近考核,夫子每日里只在门口喝茶,我等根本出不得学宫,是以还要烦劳藏书守,还请送去刑部……万般抱歉。”
说完又是行了一礼,面貌神色极为尊敬,王安风虽是不解,还是抬手扶住其手臂。
他方才突破八品数日,力道未能完全掌握,一时间那法家弟子只觉得手掌处力道深如渊海,不可测度,自己修为已近九品,竟然没能有丝毫反抗之力,面上神色先是震动,继而越发恭敬。
王安风注意到后者面目变化,心中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并未如何在意,收回手掌,摇头笑道:
“不必多礼……”
“我身为藏书守,这本就是分内事情,况且我与严令师兄也算熟识,能够帮得上忙,自然责无旁贷。”
那法家弟子连连拜谢了数次,方才转身出来。
朝着学堂处走去,脚步轻快,只走了不过十数步,便被一手拍在了肩膀上,下意识回身看去,见是一相熟学子,笑着打了个招呼,与其同行了一段距离,后者终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笑问道:
“方才数日不见,你心情怎么有了这般大的变化?”
彭浩广脚步微顿,疑惑道:
“变化?”
那学子摊了下手,哂笑道:
“是啊,往日你深得法家之真传,为人刚正不阿,向来是不假颜色,可对那王安风竟……呵,我认识你这数年,竟从未见你对于一同辈之人如此尊敬,岂不是变了性子?”
“纵然是星宿榜上高手,如何使得如此姿态?”
彭浩广听出后者指责之意,却并未动怒,摇了摇头,道:
“他若只是个寻常武者,又如何值得我如此?”
“可若是他替扶风上百口冤死百姓伸冤,替三百余口性命讨回了公道,我便是再尊他十倍,再敬他百倍,都难以尽抒心中之意。”
那学子悚然一惊,道:
“不是那意难平……”
彭浩广摇头,道:
“杀人者自然是那意难平,可若非是藏书守以一己之力,面对四品高手依旧不退半步,将当日局势扭转,夏长青早已得脱,意难平又如何杀他?”
“何况,使那夏长青罪状昭于白日,为那些冤死之人讨得个公道,不至于令犯人逍遥于法外,又如何差给那意难平?”
“我等法家子弟,都承他的情,他日如有驱驰,我纵然修为低微,也在所不辞。”
声音渐高,慷慨激昂,显然言语皆是出自真心,那相熟学子一时略有不服,只觉得那是因为其修为颇高,方才能有如此名望。
继而便又想到面对四品武者,那藏书守竟然仍旧还能畅所欲言,生生将局势拧转,自己确实难以做到,不由叹息,明明并未交手,却已经觉得自己一败涂地,自心中升起来了挫败无力。
王安风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是循着标示,去取卷宗,其中有一份十七年前的案子丝毫正有人借阅,正看得入迷,只得收手,临走时候,或是因为少林健步功实在笨拙,木阶发出轻微声响,那看书入迷的法家少女身子微颤。
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眼前脸含着抱歉的王安风,神色略有异样,随即便想到了一事,扬了扬手中书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