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砚尘醒来,铁衣和无殇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犹豫与纠结,踌躇片刻后,他们将此前两人心中的猜想,字斟句酌地向顾砚尘道出,并且隐隐表示如果云桑落真的是被超出他们凡人之外的力量带走,为了摄政王府,为了姜国万千百姓,就放弃吧。
他们都能想到的事情,顾砚尘又怎么会想不到呢,早在他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寻不到云桑落半点踪迹的时候,那可怕的念头就已在他心底悄然滋生。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更不敢直面这样的结果。
如今,铁衣和无殇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让他再也无法逃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刹那间,一股汹涌的急火直冲心头,他只觉喉咙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随后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王爷!”
“王爷!”
铁衣和无殇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自家向来坚毅的王爷,此刻竟如此脆弱,反应会这般剧烈。两人手忙脚乱地将顾砚尘扶着躺好,而后慌慌张张地跑去请大夫。
因为大夫说顾砚尘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加上伤了心神,再不好好休息调养会影响寿数,无殇想让大夫给他用安神药,让他多睡会儿,但是又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去把刚回来的凌少辞给请了过来。
凌少辞听闻顾砚尘的情况如此严重,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两年来,顾砚尘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实在是累到极点了,才会囫囵睡上一会儿,吃饭更是随便敷衍了事,上一次他能坐下来安安稳稳地吃顿饭,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这样折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为了能让顾砚尘好好休,凌少辞让大夫在接下来的几次用药中都加了安神药。
所以,等顾砚尘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醒来后的顾砚尘并未着急起身,而是静静地靠在床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繁花似锦,但却又显得孤独寂寥的花园,眼帘微垂,神色落寞,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的眼角闪过一丝亮光,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洁白的被褥上。
随着这滴眼泪的落下,他那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银霜。
彼时,凌少辞刚刚离开,特意吩咐铁衣进来照看。
因为太医说顾砚尘差不多该醒了,铁衣便特意去厨房端了一碗粥来。然而,当他踏入房间,看到顾砚尘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手中的碗和粥“哐当”一声,摔落在地,摔了个稀碎。
“王爷。。。。。。您。。。。。。您的头发。。。。。。”铁衣瞪大了双眼,手指颤抖着指向顾砚尘的头发,嘴唇哆哆嗦嗦,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顾砚尘听到响声,缓缓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后又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凌少辞放心不下顾砚尘,回自己院子看了一眼妻儿后,便又匆匆折了回来。刚到门外,就听到碗摔碎在地上的声响,他心中一惊,以为顾砚尘出了什么大事,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中。
一同进来的还有无殇,和铁衣一样,两人在看到顾砚尘那满头白发的瞬间,皆被惊得呆立当场。
“砚。。。。。。。砚尘。”凌少辞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颤抖着喊出了他的名字。
这一次,顾砚尘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袭如雪的白衣,满头如霜的白发,整个人看上去破碎而又哀伤,好似一幅被岁月定格的悲伤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