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音入密的对象未必要懂武功,只是不会武功不能用这招罢了。
陆慜心中一定,他立刻学着周围百姓的模样,惶恐不安又不敢过分张望,在路上匆匆地走。
等看到禁卫军凶神恶煞地拦住两个戴斗笠的人,严厉盘查的时候,陆慜顿时明白孟戚为什么要躲了。
禁卫军既然专门找这些蒙头遮脸的,孟戚那不知怎么做到“泯然众人”效果就不存在了。至于墨鲤,大概是被孟国师一番话说动了,觉得长得好看确实引人注目。
二皇子跟随其他百姓一起避到路旁,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粗制的竹篮,里面是空的。
满大街的百姓都提着差不多的篮子,他们急着要去买盐、买油,还得去米铺,蔬果之类的反倒不多做考虑,家里还有大白菜,要是米价涨了,再出乱子就撑不住了。
直到现在,百姓仍旧不清楚太京发生了什么。
他们记挂着异象,那时的新奇劲儿都变成了惧怕,现在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禁卫军果然没有注意“癞头陆慜”,他们在坊间跟主要的铺子附近搜查。
除了牡丹坊,往东走大约一刻钟,陆慜在孟戚的指点下抄巷子的近路,终于顺利地到达了月桂坊。
这里同样不是百姓居住的民坊,它在太京东市附近,早年确实住着百姓,楚朝繁盛时期,市集不够用了,太京府衙就把一部分铺子迁到了月桂坊,扩建京城,把百姓迁到了别处。
齐代楚立,东市遭遇了洗劫。
只有那些在月桂坊的铺子侥幸无事,铺子的主人也保全了身家,愈发不肯离开月桂坊,如今东市虽然依旧热闹,但要买一些稀罕的价值高昂的货物,还能再去月桂坊看看。
不少自诩身份的官家女眷,不愿意去东市,就乘车到月桂坊。
久而久之,这里的衣料、香料、胭脂以及首饰种类繁多。
月桂坊有条街一溜的银楼跟金铺,这会儿都紧紧地锁着大门,街上空无一人。其他铺子也只挪开了一扇门板,门缝小得可怜,似乎一有不对就要关上。
店铺里的伙计不是回家,就是忙着买米买盐了,这时候也不会有人到月桂坊买东西,陆慜这个生面孔就显得十分扎眼。
第十五次被路过的人当贼一般警惕注视,二皇子终于憋不住了。
“到底在哪?”
孟戚悄无声息地踩过屋檐,把地图收了起来,对身后的墨鲤表示这里的路没变,他熟得很。然后传音安慰二皇子:
“快了,继续往前遇到第一个岔道往东走,第二个岔道往北,第三个岔道再往东,走到底转南边岔道就是了。”
“……国师能说左或者右吗?或者等我走到了再指示?”
一堆东西南北砸过来,坊间道路交叉,怎么分得清?
再说这走着走着就是一条巷子,有的根本不算路,有的是人们为了抄近路走的,这些岔道到底算不算?要不要拐弯?
孟戚闻言,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大夫看着二皇子,我先去那个地方探探路。”
墨鲤想了想,道:“还是我来吧。”
他在屋檐上,方才也看了地图,很容易把地形跟图上的对照起来,不会找错地方。
“毕竟是我去求针。”
一副上好的银针还是挺重要的。
墨鲤最初带出竹山县的银针,还是托麻县那位何大夫找匠人制的,用着很顺手。虽然比不上秦逯用的那套银针,可是好的匠人比优秀的铸剑师还难找。
一般郎中使用的银针,墨鲤不太喜欢。
孟戚冲墨鲤点了点头,认真道:“也可,你先拿出钱好声好气地相求,他要是不肯做,你再叫我。”
“……”
墨鲤欲言又止,买套银针而已,犯不着这样。
他只听说过铸剑师不肯铸剑,没听过匠人不愿造银针的,除非老年昏花,手脚不利索了。银针为杏林所用,是救人又不是杀人,能有什么顾忌?
用作暗器的银针,跟针灸用的针并不一样。
郎中需要软的、实心的针;暗器机簧里都是锋锐的、硬的,甚至空心藏有毒液的针。
墨鲤有心跟孟戚解释,可是他们躲在屋檐上,不能引人注意,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非要讲明白以至于耽搁时间的大事,于是他默默地收下孟戚好意,先行一步。
孟戚看着墨鲤的背影,皱眉想大夫好像自从变成幼童跟他走密道之后,态度就变得古怪,这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