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启也未见有多激动,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到点就下班回家了,他现在本来就是无所事事的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去看看吧,简单吃了点晚饭,就坐车来到最近的一处山顶上。
这时黄昏已去,暮色未沉,天上星星点点,果然比市区的天空更好看一些,林启想想,这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漫天繁星了,星空是这么安静,山顶的幽林公园里偶有微风吹过,虽然时值深冬,仍不时有几个过来散步锻炼的老人,一切都显得很安逸,林启心想:“还是我一开始的推断,我口中的北极星也许是在他们眼中有专业的术语,只是沉浸在天文学里,他们压根不知道,或者早就忘了这个俗名。”
今天天气也格外晴朗,洛星说北斗七星不需要用天文望远镜就可以观察到,白天在天文馆的时候,卢比旺、欧文和洛星三个人教了他三种寻找定位北斗七星的方法,他几乎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北天七颗闪耀的星,呈倒勺状排列在天空中,俯视着地球的时间,比这个星球上人类的历史还要漫长。
林启接着以北斗七星为圆心,以这个星勺的总长度为半径,开始向周边扩散,一倍距离,两倍距离,三倍、四倍,甚至十倍以上,就像卢比旺说得那样,没有发现更亮的星,甚至连同等亮度的也没有。
林启再三确认,还是扫兴回家了,手机上看看当日天气,阴转多云,心想:“也许是正好被某块乌云挡住了,改天再试试吧。”
回去以后,林启在网路上又查找了一些资料,果然天文学上对北斗七星有其他的命名法则,按照那个欧文馆长说的巴耶恒星命名法,北斗七星各有其名,分别叫大熊座加个一个希腊字母,例如其中的玉衡星就叫作大熊座ε,这样的话,也许北极星也有类似的名称。
可是下一幕再次刷新了林启的认知,他在键盘上敲下北极星三个字,按回车键以后,网页上得到的条目为零,一条关于北极星的只言片语都没有。
林启再次混乱了,碰上死板教条的科学家也许可能发生,网路上的大千世界怎么可能也没有?难道不叫北极星?真得是我记错了?
不死心的他,到了第二天晚上,换了一个位置,坐车到更远的郊区,在一处空旷的田野上,还是使用昨天的方法,但最终仍然只找到北斗七星,没有找到北极星。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林启连续换了多个地方,在不同的时间,甚至有一天凌晨起床去观察寻找,还是一无所获。
“不可能,怎么回事?就算名字不一样的,难道连星星也消失了?总之不是天气问题,就是环境有问题,现在社会污染这么大,观测不到北极星也算正常。”林启这样想着,最终还是计划再跑一下那个天文学馆,“还是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更加准确一些。”
刚想到这里,洛星打来了电话:“你在干嘛?”
现在是下班的点,她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林启问道:“没干嘛,苏省有任务?”他现在在报社只是名义上转正,实质上还没有接到任何采访任务。
洛星便把第二天的工作给林启交待了一下,是一个科幻电影的发布会,并且叮嘱:“不少文学艺术界的大咖会莅临,千万别迟到啊。”
“知道了。”林启应了一声,这种发布会洛星自己去就可以了,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个记者身份有什么意义,除了工资稍微提高了一些,工作不工作关系也不大,挂了电话便径直去了那个天文馆。
换作平时,现在这个点早就闭馆了,林启算是赶得巧,似乎今天又有什么活动刚刚结束,林启到的时候,馆里大多数工作人员还在做清扫的工作。
不过林启仍被拦在外面,一个保安模样的人道:“现在是下班的时候了。”林启也不知怎么了,一反常态,无理还打三竿子,软磨硬泡得让保安给放了进去。
路过天文馆大厅的时候,看到那天的发布会,卢比旺发现的那颗近地小行星被命名为了卢比旺星,并且被做成了一个按比例制作的模型,放在展览台上,“确实像颗花生。”林启默默点评了一遍,心里藏着事,并没有停留多观察,直接去往欧文的办公室找他。
他跟保安说他是欧文的老朋友,过来拜会的,说起来也不算说谎套瓷,欧文那天自己也朋友长、朋友短叫的自己和洛星。
欧文反倒对他的突然来访没有感到多意外似的,笑容满面道:“我的朋友,我知道那天你回去以后,一定还会再回来的,你对谜底的渴望,不亚于新生儿对母乳的渴望。”
“我想用一下你们的天文望远镜。”林启开门见山。
欧文笑道:“请跟我来吧。”
说着带林启来到天台的另一个广角大厅,这里视野更加开阔一些,中间一架看起跟炮台似的白色望远镜,欧文介绍道:“这是本馆最先进的单筒天文望远镜,你想看什么?”
“北极星。”
依然是这三个字,但欧文这次并没有反驳林启,而是默默的帮林启调试望远镜,两人就在这馆里整整工作到了半夜,最终林启无力的两手一垂:“我认输了。”
欧文笑道:“但是你对科学真相的求知探索精神是值我们任何一个人学习的。”
“说句实在话,我对什么科学搜索发现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只是……”林启只是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在这让人无法理解的真相面前,他顿时觉得自己极端渺小以及无助。
“这就是客观事实,你必须去接受它。”欧文最后笑了笑,对林启后面想要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刨根问底,“科学探索是这样,人生大致也是如此,你如果无法正视它,永远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无法意识到问题,就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先试着去接受它,然后再来小心的求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