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番鞑靼真的攻破边关,我愿请命出关作战,抄鞑靼的后路。”况且毅然道。
“老弟,沿海那里比边关困难百倍,边关我们总有办法应付,沿海却是毫无办法,你的差事可是比守边关还要艰难百倍啊。”戚继光摇头道。
“我真的不想错过这一战。”况且道。
他知道戚继光所说的应付就是舍弃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只保留住军队的实力。这也不是朝廷的决策,而是大将们都畏敌如虎,不愿意跟鞑靼死拼,只想着如何保留自己的实力,只等有便宜的时候,才会追着鞑靼的尾巴打上一阵,对鞑靼的杀伤力并不大,官军为了向朝廷邀功,往往杀良冒功,甚至妇女孩子的头颅都被拿去请功。
“你这些人就跟关宁铁骑一样,要镇守一方的,皇上决不肯拿出来跟敌人拼消耗,不过在沿海那地方,想不拼消耗也很难。”戚继光一点都不看好况且将来的差事。
况且泄气,这种事他真的做不了主,就算是他想战,朝廷不允许也没有用。当然他也知道戚继光说的没错,将来他遇到的困难会更多,在边关损耗的只是边民和内地百姓的生命,在沿海损耗的将是他的主力军。
七天的时间里,况且已经能跟巴图鲁进行简单的对话了,惊得巴图鲁目瞪口呆,七天的工夫就能进行对话已经是奇迹,更让他感觉难以置信的是况且说的蒙语没有内地的口音,跟他说的口音差不多。
况且就是完全模仿他的口音,学了个十成十。
语言最难学的就是正宗的口音,巴图鲁是在内地出生的,所以说汉语时没有蒙古口音,他在家里依然保持着说蒙语的习惯,也是正宗的蒙古口音。真正的双语转换,这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做到。
“大人真乃奇才也。”巴图鲁服气了,他现在相信况且的确能够在两个月里基本熟练掌握蒙语。
况且自己也很得意,学习语言有时需要些天赋,他好像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主要还是他的记忆力无人可比,不管是文字还是声音,听过就不会再忘记,单纯的模仿并不是很吃力。
况且跟他了解一些蒙古高原的情况,巴图鲁也没去过蒙古高原,一直在北京做传译,不过他的父母还有祖父母可是给他讲过许多,他更是看过这方面所有的书籍,现在也是对鞑靼研究最深的专家,每次跟鞑靼谈判,他都是担任口译员。
况且为了营造更逼真的环境,订做了一套蒙古袍,帽子、靴子都是正宗的蒙古货,这一穿起来,不认真看,就是蒙古高原的人。
他晚上回家来,就开始研究一本蒙药药典。
蒙古的医药在内地不受重视,蒙古大夫就是民间对不良无能大夫的蔑称,所以鞑靼对汉人非常仇视,可是对汉人的医生工匠这些人却非常尊重,再有就是商人。
边关阻隔,朝廷不开互市,鞑靼各部落只好依赖这些拿着脑袋冒险跟他们做生意的商人。朝廷对此也心知肚明,禁止的也不是非常严厉,因为朝廷也需要这些商人从鞑靼各部落里换取来优良的马匹。朝廷要的只是限制互市的规模,这让鞑靼感到非常难受,毕竟他们从商人手里进货价格要高出许多。
蒙药药典是根据孙思邈药典编纂的,只是药材少了许多,蒙古高原和青海西藏有许多内地没有的珍稀药材,价值高昂,可是许多普通常用的药材却没有,两地的药材生意也很火暴,大多是从蒙古高原购买,卖出去并不多,蒙古高原还是严重缺乏好的医生,大多数部落依然处于巫医时代。
况且找人学蒙语的事已经尽量保密,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
张居正大惊,赶紧把他找来问询。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真的想要去塞外鞑靼那里冒险?”
“没有,我只是想熟悉些鞑靼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有备无患。”况且一口否认。
“小子,少跟我玩这套。你那点心思能骗得了我?跟你说这绝对不行。”张居正也是一口封死,不留一点余地。
“大人,这次鞑靼气势汹汹,真有可能攻破边关,进入内地,不能由着他们来吧。”况且道。
“那又怎么样,咱们也不是嘉靖年间了,鞑靼顶多进来抢一通,再想兵临北京城下是不可能的。”张居正道。
“北京城他们攻不破,坚固的省城他们也攻不破,可是那些乡村,小城镇的百姓何辜?”况且小声嘟囔道。
“是,他们要是真的进来,损失会很大,这也没办法,他们也会有损失,也不会小,他们就是严重缺乏物质,只好进来抢,等他们退出关外后,咱们趁他们虚弱,也会出关去抢,去烧,去袭扰。几十年来,咱们跟塞外就是这个模式。”张居正道。
况且不语,他知道,就算他坐到张居正的位置上也没有好主意,也不敢轻易拿出全部的军力跟鞑靼对拼,一旦失败,结果承受不起,那可能是又一次土木堡之变的巨大损失,有可能引起改朝换代。
可是他心里却压着一团火,这团火越烧越旺,根本压制不住。所以他才决定深入鞑靼内部,哪怕是冒险进入俺答王的王庭,也要搞到情报,避免边关被攻破的惨剧发生。
这不是救活一两个人、十人百人的事,而是保护成千上万家庭不被战火吞没,安享天地人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