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盈时来了小日子,所有人的失望是如此的毫不避讳。这些人对她施加的压力她都尚可承受,可每每想到那不确定的未来……
人人喊打,人人嘲笑!
盈时忍着忍着,悄然红了眼眶。
梁昀是何等洞若观火之人,他只肖片刻便明白过来其中原由。朝她身旁床畔坐下,温声安慰:“别怕,这世上没有多少夫妻是才成婚就有孩子的。”
盈时吸了吸酸涨的鼻子,明明不想将自己的恐惧叫他知晓,可她那双眼睛里弥漫着重重的哀伤却骗不了人。
她不由地舔了舔嘴,无措地问他:“我要是……要是一直都不能生孩子,该怎么办啊?”
梁昀看着她,伸出手缓缓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孩子没来就是缘分没到,急不得的。”
盈时努力摇摇头,眼里含着许久的两包泪终于延着脸颊滑落,落到他手心上。
“那要是孩子一辈子都不愿意来呢?”
“谁也不敢说谁一定会有孩子,这世上也有许多人不能生养的。难道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孩子,一个个都不活了吗?”梁昀只是轻轻的说,屈起的指节蹭掉她脸上泪痕。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柔和:“你不要哭,你哭……我心里也会难过。”
“你要是在意三弟身后事,怕日后没有孩子给他承嗣,过继一个孩子就是。”
盈时肩头都忍不住颤抖着,她几乎是质问他:“你我如今的这种关系,祖母,夫人她们能接受我不能生养吗?!其他人呢,其他人又要怎么看,我当真是没有退路了,没有了,呜呜呜……”
她说的很浅,由浅入深,梁昀渐渐明白了眼前这个姑娘这些时日所承受的压力。
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叫她只是因为一次癸水的到来,就能害怕成这般模样?
是了,都是这般的。
世族里,总是将子嗣看的比天都重。
她是女眷,想来承受的压力比自己不知多了多少。
梁昀心里涩涩的疼。
头一回,觉得荒谬,彻底的荒谬。
他忍不住抚上她颤抖的背脊,将啼哭的她拥入怀里。
他站在一个丈夫的角度,替心爱的妻子出谋划策,而不是站在家主的位置,冷静的批判。
“如果你受不了众人谴责的眼光,可以将刚出世的婴孩抱来身边,日后……谁能知晓他是不是你所出呢。”
盈时反应慢半拍地看着他,好半晌才明白他这话里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