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跟庞太师想要成就的大业比起来,区区十万兵权算不得什么,庞氏一族从此成为药王谷的驱逐对象又如何,反正庞氏一族也无法让药王谷为他所用,那便形同陌路也是好的。
至少,不用担心药王谷会背地里使手段,这般光明正大的报复,远远要比背后放冷箭让人安心得多。
与其时时刻刻的防着,倒不如一次性将所谓的代价都给偿还清楚,一是一,二是二,待以后有机会,再比划比划定输赢。
从正月初二到正月初五,震惊了四国的赤色药王令事件,终以白家堡的覆灭,庞家双手奉上兵权而结束。
至此,药王谷之威不容挑衅,不再只是一个传说,而是血淋淋的一个事实。
整整三日,持续笼罩在星殒城上空,紧崩,阴森,压抑,惊恐的氛围终于犹如那绚丽的骄阳破乌云而出,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嚣和勃勃生机。
初六,天气明朗,阳光明媚。
年三十过后,只除了初二那晚下半夜刮了一场骇人的暴风雪之外,接连几天都是难得的好天气。
寒冬腊月里,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既可以尽情的享受温暖的阳光,又可以不用穿得太厚实,稍薄一些的衣裙自然更能显现出她们姣好的身段儿,倒也不用担心身子受不住染上风寒什么的。
任谁也不想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大氅里面,手脚都不活动不说,谁还瞧得出她们的婀罗多姿,娇艳明媚。
赏梅宴举行的地点不是在皇宫,而是按照惯例安排在一座建造在西城之外玉雪山腰之上的夕颜行宫。
夕颜行宫始建于二百三十年前,据金凤国史料记载,当时的那位帝王在玉雪山狩猎之时,居高临下的发现那玉雪山山腰附近方圆百里以内地势极美,土壤又极其适合种植梅树,故当即下旨在此建造一座行宫,并赐名——夕颜。
那位帝王一生都极其钟爱梅花,建造行宫之时并不注重奢侈华丽,也反感富丽堂皇,而是喜好简洁清雅,注重整座宫殿的气质与内涵。
整整历时两年,夕颜行宫终于在那位帝王的亲自监督之下竣工,其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曲折回廊,环境清幽,置身其中仿佛遁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宫殿之内,没有一棵杂树,无一不是四处搜罗而来,各个品种的梅树,哪怕就是花园里种植的花花草草,一样一样的也可说成是梅花的‘近亲’。
可见,那位帝王到底是如何的钟爱梅花,几乎已到了痴迷的地步。
继那位帝王之后,金凤国史上也出现过几位钟爱梅花的帝王,因此,夕颜行宫即便历经了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依旧保存完好,丝毫不见有损,里面的一切几乎就跟两百多年以前一模一样。
除了那些已破损再也无法修复的之外,夕颜行宫一直都保持着最初的那般模样。
与先皇相比,宣帝对夕颜行宫有着一份极其特殊的感情。
假如某天他不做皇帝了,倒是宁愿长住于夕颜行宫,直到慢慢老去,直到葬身于皇陵之中。
宣帝将举行赏梅宴的一切事宜都交由了太子去办,他自己当起甩手掌柜的同时,也是在暗中观察自己这个儿子的实力。
虽然当初宣帝册立墨思羽为太子,是迫于前朝几方势力的威逼而不得不将他立为太子,心里也清楚他的这个儿子并非是为储君最佳的人选。
但即便宣帝厌恶极了太子的生母庞皇后,连带着对太子也有几分的不喜,可看在太子到底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宣帝还是有心培养他的。
一国之太子,不是说立就立,说废就废的,如果墨思羽这个儿子能堪当大任,宣帝倒也并不反对他接任他的位子。
只可惜,他的这个儿子太过依赖太师府,也太过亲近庞太师,让得宣帝对他也越来越失望,原本抱着把他掰过来的心思,也随着墨思羽的表现而日渐淡了下去。
一个依赖着外戚的太子,宣帝断然是不可能把墨氏江山交到他的手中。
那样的确是成全了他的这个皇长子,但他百年之后下到地底下也绝对无颜再面见墨氏皇族的列祖列宗。
然而最近,宣帝又发现一个新的秘密,他那个看似跟庞太师很亲近的儿子,好像还藏着旁的心思,倒是没有完全跟庞太师交心的样子。
鉴于这一点,宣帝打算再观察一阵子,好好看看他的皇长子跟庞太师那个老匹夫,究竟谁在利用谁,又究竟谁是谁的棋子。
如此,倘若寒王真有那么一天,墨思羽这个太子倒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且看,他们两人谁的棋更高一招。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的御驾还有一刻钟左右到达玉雪山下。”
墨思羽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储君四龙纹蟒袍,衣领稍立,袖口外露,金色丝线绣制的祥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胸口处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的好不威风凛凛,黑发高束在黄金冠里,衬得他精神抖擞,面冠如玉,高贵雍容,气势不凡。
“准备接驾。”
“是。”
目送穿着灰色铠甲的侍卫领命退下,内务府分派贴身伺候太子的太监小邓子凑上前在太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低着头退后几步,恭敬的静待指示。
墨思羽眉头拧了拧,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归于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已是怒火冲天。
自打初三那日见过庞太师一面之后,墨思羽为了办好赏梅宴这趟差事,当日下午便起程赶至夕颜行宫,力求在初六之前就将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留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