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思路,方铮迟疑道:“微臣觉得,此时若莽莽撞撞将潘尚书抓起来,恐怕也解决不了此事,潘尚书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庞大,朝堂和军中皆有他的心腹,抓了他只怕会适得其反,加促了他手下的爪牙造反,所以咱们只能等他露出狰狞的面目,亮出血淋淋的獠牙,伸出邪恶而肮脏的魔爪……”
“闭嘴!说重点!少给朕卖弄你那点可怜的文采!”皇上实在听不下去了。
方铮还有一大堆形容潘尚书丑恶嘴脸的形容词儿没说呢,到了嘴边被皇上打断了,不觉有些悻悻然。
“……是是是,微臣觉得,咱们应该一边等机会一边抓紧时间布置,特别是潘尚书潜伏在军中的同党,更要趁其不备,一举擒获,否则一旦潘尚书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兵权在他手中,大事不妙啊!”
皇上对方铮的见解颇有几分满意,笑着点头道:“你这官儿倒是没白当,说的确有几分见地。潘尚书现在确实抓不得,抓了天下必将大乱。可是朕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潘党在朝中的文臣朕不担心,你知道潘尚书隐藏在军中的将领有哪些人,各自担任着什么职位,麾下能调动多少兵马吗?”
方铮老老实实道:“微臣不知道。”
皇上皱眉道:“投鼠忌器啊!朕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查不出军中到底哪些人死忠于他,查出来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无关大局,这些人隐藏得太深了。若不能将他在军中的羽翼彻底剪除,就算将潘尚书抓了杀了,朕也如鲠在喉,不得安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方铮理解的点点头,确实不好办呐,抓潘尚书容易,可那老东西身后势力如此庞大,又不清楚军中到底哪些将军死忠于他,万一抓了那老东西,忠于他的将领造反怎么办?闹不好就天下大乱了,到时候凑热闹的,等着打秋风的,落井下石的,一股脑儿都来了,老百姓还怎么过日子?他这皇帝还怎么当?
在军中大肆搜捕排查也不靠谱,就算抓到人了,别人承不承认先不说,万一抓错了呢?
比如说,人家没招谁没惹谁的走在街上,忽然从街旁边忽然窜出一个人来,二话不说从背后捅了他一刀,结果一看正面,嗯?不对?又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被捅的那个冤不冤呐?
目光盯着方铮,皇上眉眼之中隐含威势:“你认为朕该怎么办?”
方铮为难道:“这个微臣可真说不好了,皇上,军中之事甚为敏感,您得乾纲独断才是呀。”
皇上笑了笑,“无妨,朕已有了主张,就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转了转眼珠,方铮道:“微臣以为,在不知道何人忠于潘尚书的情况下,如今之计,不能打草惊蛇,只能秘密调遣皇上信得过的军中将领,以训练或移防的名义,率军逐渐向京城靠近,然后下令边军戒备,一旦发现某支军队不稳,有谋反的迹象,立马命边军南下,与城外驻扎的军队互成犄角之势,两面夹攻,如此叛乱或可快速镇压……”…。
皇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方铮心里没底,不知自己说得是对是错,见皇上没表态,方铮试探道:“要不……咱们干脆把潘尚书抓起来得了,然后大刑逼供,叫他把同党的名单交出来,皇上再按图索骥抓人就是了,多简单呀,对?呵呵……”
皇上冷笑:“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潘尚书年愈古稀,心志坚定,且混迹官场多年,你觉得他有可能会承认吗?换了你是他,若被抓了,你会怎么办?”
“英雄饶命?”
“……你就是一无赖!”皇上怒道。
顿了顿,皇上淡淡的道:“潘尚书那里,你再多派些人盯紧了,务必将此事查得更清楚一些,但你要记住,切不可打草惊蛇,朕想看看,君臣数十年,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有何能耐坐上这万王之王的龙椅!”
说完皇上龙目中精光暴射,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喷勃而出。
方铮吓得低垂着头,半晌不敢出声。
好犀利的王霸之气!可你对我喷没用,朝潘尚书喷一喷,没准这会儿他早就痛哭流涕,低头认罪了……
生平头一次,方铮隐隐感到了担心。
形势已经一目了然,一个皇帝,一个叛臣,俩老头憋着力气掰腕子,谁赢了谁就坐龙椅,可万一皇上输了怎么办?以自己和潘尚书之前的恩怨,那老东西如果登了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砍了我全家的脑袋,来祭他的新国旗?
方铮觉得,目前自己能做的,就是将影子下属们全都派出去,玩命的打听情报,好给皇上有力的支持。除了这件事,剩下的,就是求神拜佛,希望潘尚书那老宅男在家里散步时,一不小心跌个跟头摔死了,多省事呀。
抬头看了看皇上,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方铮忽然感到寒毛直竖,皇上这眼神太瘆人了!这么盯着我,打啥坏主意呢?瞧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早就有了对付的办法。
“皇上,咱们先说好啊,微臣胆儿小,一般只做幕后工作,冲锋陷阵的事儿您可别找我,再说微臣家里三代单传,千顷地里一棵苗……”方铮觉得丑话说在前面实在是中华民族自古传下来的一种美德。
“谁说要你冲锋陷阵了?就你这胆子,上了战场也只剩掉头就跑的份儿。”
方铮终于放了心,仔细一琢磨,皇上这话啥意思?
“皇上,那倒不至于?赶鸭子上架,微臣还是勉强可以上阵杀敌的,就怕宓儿会当寡妇,您看着也不落忍不是……”方铮干笑道。
“钦天监算过你与宓儿的生辰,下月十五乃黄道吉日,你与宓儿那天成亲。”皇上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眼中闪过几分复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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