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母子俩走出院子,绿柳叹了口气:
“二少爷心肠不错,奈何摊上方氏这样的母亲。”
没在方氏的教导下长歪,称得上歹竹出好笋。
“双亲靠不上,以后如何看他自己了。”
沈窈的语气没有变化,对沈梁这个血缘上的弟弟,她不喜欢也不讨厌。
没想过报复,也没想过提拔,就这样吧。
沈梁和方氏离开侯府,走到街口拦马车。
自从沈见望不给家用,方氏养不起车夫也养不起马,只能将车夫和马车一起卖掉。
母子俩出行,就在街头雇佣马车,一趟给个十几二十文钱,相比养车夫养马,每月能省下一大笔开支。
方氏没有发现沈梁情绪不对,喋喋不休地说道:
“好不容易来趟侯府,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看你是念书念傻了,半点机灵劲儿也没有,都不知道借机讨好你二姐,你可是她亲弟弟,说几句好话她能不顾着你……”
一开始沈梁保持沉默,直到被方氏念叨的受不了,他忍不住大声说道:
“是,血缘上我们是姐弟,可是二姐幼时那么可怜,怎不见你看在我跟她是姐弟的份上善待她?
昨日因今日果,她得势后没有报复我们,娘就该谢天谢地,不要妄图从二姐那里得到什么!”
方氏被唬了一跳,愣愣地看着突然爆发的儿子。
“娘,以后别去侯府,别去打搅二姐。”
沈梁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掩稚嫩的脸上全是坚决:
“她没有娘家可靠,在侯府只能依靠世子,若是为娘家乱七八糟的事,惹得世子厌烦,她在侯府会过得很艰难。
我们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不能再搅和她大好的日子,以后咱们都不要再来了。”
方氏回过神来,却是绷不住一下子大哭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娘处处筹谋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不知感恩就罢了,竟然责怪起娘来,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说到这里,方氏悲从中来:
“你怨我,你大姐也怨我,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下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我何苦费劲心思啊!”
沈梁闭了闭眼,再睁眼已是做出决定:
“娘,我长大了,知道该做什么,不需要你为我费心筹谋!我决意退学另谋出路,娘不必日日为我靠不上秀才而忧心。”
他天赋不高,从五岁启蒙到现在,却连考秀才都没有把握。
夫子曾委婉的提醒过他,男儿不止科举这一条路。
他是真的喜欢念书,以后还能继续念,但是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科举上。
趁现在还小,他还能学一技之长,将来能够养家糊口。
“退学?你竟然退学!不行,娘不许!”
方氏被沈梁的话刺激大喊大叫,根本无法接受唯一的儿子放弃科举的事实:
“你不念书能做什么?指望你那薄情寡义的父亲?
梁儿,你听娘的话,娘不会害你,你乖乖去学堂,你这么努力,一定能考上秀才,以后中举中进士,谁都不敢看不起你……”
看着不肯接受现实的母亲,沈梁软下语气轻声道:
“娘,儿子心意已决,就算不走科举的路子,也会学到真正的本事,让娘后半生无忧。娘,你让儿子相信你,也请你相信儿子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