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俊用拇指根部那块柔软的肌肉揉着他的脑袋。他弟的脑袋总是会受伤,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学骑车,带两个助轮,很简单,他弟也骑的飞快,结果没刹住,咣的撞上墙,头上都鼓了包(看见那个包黎俊才意识到动画片里的包并不是假的),这就是最严重的一次。
还有一次,去乡下姑奶家做客,走过一辆停着的卡车,黎尧正在和他说话,猛一抬头,装上了头顶卡车,当时就没站稳,四仰八叉地跌到了地上,把旁边黎俊笑坏了。
他想着想着又笑了,黎尧听见他哥的动静,问:“你笑什么?我都疼死啦,唉——!”
黎俊忍不住在他头上亲了一口:“没什么,你作业写多少了?”
“唉——!提那个做什么,明天再说吧。”
“别到了明晚又一边哭一边写。”
“哼,怎么可能呢!区区一点作业。。。今天你带我去东湖公园玩。”
“行吧。”
这下子黎尧不再鬼喊了:“那别揉了,不疼,我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我还没吃早饭。”
黎尧说风就是雨,把他哥拽起来:“你起的这么迟,不如等一等和中饭一起吃了,走、走!”
黎俊拿他没办法,草草的套上裤子和衣服,带着他出了门。
他开着一辆小电瓶车,一般上学他也开这个,黎尧坐在后面搂着他的腰。
黎尧是不会骑自行车的,自从那次被撞之后,他就死活不肯再学,以至于到现在都不会。
太阳渐渐的毒起来,黎俊的头上带着帽子,勉强看得见路,黎尧把脸埋在他哥背上,呼呼的吹着热气。
“别闹。”黎俊说。
路的两旁都是树,树上都有蝉,聒噪个没完,光是听着都能感受到与之配套的意象,比如蒸腾的柏油路气味和呛人的热风,还有湿热闷人的空气。
一个红灯,黎俊在路边的棚子阴凉里停了下来,并且把他弟的手解开:“别抱那么紧啊,你不热吗?!”
他拎着自己的衣领掀动着,被帽子捂着的头顶已经湿了,他把帽子摘下来的时候觉得好像头上被泼了水一样凉快。
红灯很快结束,他又发动了车,黎尧的手也不老实的缠了上来。
“放开,热,知道吗?”
“小气鬼。”黎尧说着又趴在他背上狠狠吹了一口热气。
等到了东湖公园,天居然已经变了,那么大的日头被云盖了个严实,只能朦朦胧胧的发着光,看上去毛茸茸的,像个掉在棉花堆里的灯泡。
黎俊把车支好,抬头看看天,“这太阳挺漂亮的啊,隔着水一样。”
“好像溏心鸡蛋。”
黎俊:“。。。。。。”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
“真是的,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走吧。”他把帽子往车篓里一扔,黎尧走上去牵他的手。
“你牵我干嘛,放开。”
黎尧大概是和那些会来事的同学学了这种“十指相扣”的方式,就是不放,还用力的夹他哥的手,“疼不疼?疼吧?我们班现在老这么玩,谁先忍不住松手谁就输。”
“一群小毛孩子。”黎俊感到好笑,也就随他去了。十二岁的黎尧还没开始抽个子,他弟才到他的胸口下面,瘦瘦弱弱的,家里大人也忙,可以说黎尧是他一手带大,他都担心上了大学之后黎尧该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