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光坐在审讯室里,漫不经心地喝着小纸杯里的热饮。榕哥在审问她,她一五一十地回着,不知道哪句是真话。
她反复强调一点,“老六是我杀的。”
“那你为什么杀他?”榕哥个子极高,蜷在窄小的椅子里问话,显得格外的气势不足。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吵架。”
“吵架你能……”榕哥有些急躁,拍着桌子很不耐烦。他话未问完,就被余桑拉开。
榕哥愣了几秒,“余警,赵局他。”
“你让开。”余桑厉声低语。
“余警,早。”朱胜光不以为意地继续转动茶杯。
余桑说:“既然朱小姐不愿意说,那由我替你说。”
“一年前,你发现老六私藏毒品。多次劝诫后在老六以能有更多灵感的哄骗下,你吸食了Z11,而被老六彻底控制。”
“10月28号,”余桑翻动资料,“老六和你一起去了景安的演奏会。说是去陪你参加,实际上是借由你的关系去见一个人。”
余桑将那些演奏会的票一一放在桌上铺开,“林逸川,他毒品的交易商。”
“这一张张演奏会的票我本来以为是老六为了听你的作品而买。”她扯动嘴角,“实际上我们通过储存的监控发现,有一个人一场不落地来了。”
“林逸川。”
“所以演奏会的时间,就是老六和林逸川交易的时间点。”她问,“对么?”
“今年一月初,你和老六因为毒品发生矛盾……”
“够了!”朱胜光突然激动起来,手上捧着的水洒了一地,“够了!”
“余桑你懂什么!”她指着余桑,“你根本不懂,老六他是个好警察,他要娶我的。”
“朱老师!”她敲着桌子,“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一直都知道,你一直都想告诉我们,所以你才会将线索写在墙上,缝在猫肚子里。”
余桑拉住朱胜光的袖口,“他根本从来都是,”
余桑突然说不下去了,她觉得喉腔中酸涩无比,胸口的情绪即将爆发。
榕哥进来,带走她。整个审讯室里只剩了朱胜光一个人,诡异地安静着。
朱胜光这样聪明的人,这样满腹才气的女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当时她跳楼时还要固执地告诉余桑,欺骗自己,“老六他要检举我。”
“要检举,林逸川藏毒。”
朱胜光从来都清楚老六做的事,她从前可以欺骗自己,直到一月份,她见到了周立。一个和她一样吸食毒品,快要枯萎凋谢的人。
而后她看到了更多,有孩子、有青年人、有垂死的老人。他们用尽手段散尽家财,甚至不惜残害自己,像蛆虫一般苟且偷生,只是为了那瓶小小的蓝色药剂。
她明白一点,所谓毒品,害人诛心。
余桑读过朱胜光的书,她是一个极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可以不计名利得失,敢说敢言。
只是她太想被爱,哪怕是老六给予她一点的爱,她都想用千倍万倍去回报。
“余警官。”最后,她走到单向玻璃窗前,手掌按着窗面,“我不后悔。”
一月,徐正找到她。
“朱老师,我想杀老六。”
她蹲在角落里,颤巍巍地举着一管蓝色的药剂,“这一次,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