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和范天澜为此轮流守了他一夜,却没发现树精灵有什么不良反应之后,只能认定树精灵其实是一种神奇生物。
塔克拉带着树精灵穿过长得挤挤攘攘的马铃薯区,来到了专门的蔬菜种植区,每个区块都安排了专人照管,那些从云深那儿领了功课的少年男女们时常跑到光线明亮的温室里来完成,玩闹是不被允许的,不过他们在自带的沙盘上做完功课之后也会帮忙做些浇水和除虫之类的工作,此时见到带着树精灵过来的塔克拉,这些孩子都纷纷看了过来。
把树精灵挂到一旁准备立体种植的立柱上,塔克拉朝他们勾了勾手指,露出一个视觉上难得不那么邪恶的笑容。
“过来,我给你们喂食他的荣幸。”
被虚假广告欺骗的小孩子们立刻四散而去给树精灵准备吃的了,塔克拉回头把树精灵从篮子里抱了出来,细长的琥珀色双眼定定看着那双绿汪汪的大眼睛。
“哼哼哼,”塔克拉冷笑,“口水喷不出来了是吧?”
树精灵是不会说话的,只能抱着苹果郁闷地看着他。
塔克拉又笑了两声,然后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树精灵本能地伸手揪住了他的彩发,发丝被扯得有点痛的塔克拉对此毫不介意,“我不知道你的神光森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开口道,“不管那里有多美,都一定不如这边——你们那儿是不变的,我们这里却是会不断进步的,直到变成那个人理想中的模样为止,那是连我都想象不到的未来。”
树精灵坐在他坚实的肩膀上,跟随塔克拉脚步而转变的视野让他感到很新鲜,他左右张望着,明亮的眼瞳中倒映出温室微妙的缩影。
“他既然是那种人,就肯定能把你好好地养大,虽然他根本不会打架,不过也够强大,用不着什么守护神,”塔克拉对肩上的幼儿轻声说,“你就留下来怎么样,嗯?”
在塔克拉这个怪叔叔诱拐未成年的时候,精灵亲王已经随着范天澜来到了附近。
“我们迁居此处不久,术师还未来得及为此地命名。”
精灵亲王看着被白雪覆盖了大半表面的各式建筑,淡淡地问道,“你们来了多久?”
“两个多月。”
“你们做的不错。”亲王说。
“要追随术师的脚步,我等唯有尽力而为。”范天澜说。
在离集体宿舍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范天澜停了下来,“抱歉,因为术师的居所并不宽敞,请需要休养的诸位跟随我的同伴移步,前方宿舍已经为众位准备好了休憩的场所。亲王殿下和您的人请随我来。”
被区别对待的蒂塔骑士默不作声,只在名为远树的遗族青年为他们带路的时候才露出些微讶异,就常识来说,远东术师这种身份的人自然应当住在最好的地方,眼前所见那栋淡黄色外观的庞大建筑要说“并不宽敞”,作为托词也未免太过虚伪。但如今他们正是往那栋被称为宿舍的建筑前进,而那个高大的遗族青年带领精灵亲王所去的地方,却只有一排不起眼的平顶房屋。甚至几位精灵也带着至今昏迷不醒的两位同伴留了下来,亲王只令数人与之同行。
不要说与建立在古老巨木上,优雅精丽如同仙境的精灵之都相比,即使与精灵一路上经过的城市相较,这个小小的人类聚居地也是极其简陋的,除了在不远处显出一角半透明建筑,大部分的房屋都建造得十分粗糙,缺乏美感。
但建筑的粗陋只能说明工作的匆忙,玻璃在中洲是一种昂贵的商品,人类的工匠能够制作的最多只是酒具一类的器皿或者装饰物,而在这里被随意应用在门窗上的玻璃不仅表面光滑,面积宽大,洁净度也高得惊人,教堂镶嵌的圣像之窗也未必能与之媲美。跟随亲王而来的两位精灵好奇地看着被透明的玻璃敞开在眼前的景象,直到领路的遗族青年在其中一间平房面前停下,对亲王和他身后的数人做了个礼貌的邀请姿态。
沾在白色斗篷上的雪花融化成水珠,挂在水火不侵的特殊面料上,空气的温度令人感到舒适,却没有烟火和法石运转时特有的气味,走入门内精灵等人所见的空间确实不算宽敞,作为一个客厅,这里显得既寒酸又豪华,所有的家具只有表面的功能,木质普通,外观没有经过丝毫修饰,仅仅是打磨过木刺而已,手工也算不上多好。然而排列在墙侧,高度直达天花板的书架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厚薄不一,颜色也各有不同,紧实排列的书脊光洁平整——以私人的收藏来说,这样的数量可以说过于庞大了。
但最令人惊讶的并不是这个。
在书架尽头的白色墙面上,悬挂着一副黑色的巨大画框,其中呈现的是和任何幻术都不同的奇妙景象。云海簇拥着雄伟的山体,随着无声画面的移动,这条巨大而壮丽的山脉连延高耸的峰群逐一呈现,云海与遥远的天际相接,黑黛色的山峰在白色的海洋中如同浮空之岛,近在眼前的一座高峰峭拔而出,巍峨耸立,绝壁如削,却有郁郁的树木生长在这座险峻的山峰之上,没有丝毫人迹,只见自然的伟力,如果不是精灵出众至极的视力能够在随后辨认出画面上不自然的细微颗粒感,这些极其接近真实的景色就像打开了连接另一个世界的窗口,将飞鸟的视野呈现人前。
“这是我的故乡一条名为‘秦’的山脉的记录影像,它绵延三千多里,处处崇山峻岭,是重要的历史发源地,本身的景色也很美。”
站在画框前的白袍黑发青年说,声音温和从容。他伸手在画框下轻轻拂过,那些精细的画面立刻就消失了,只剩下黑色的光面。他转过身,神情平静地面对这六位形貌各异的访客,漆黑的眼睛深远如夜。
“欢迎诸位来到我的土地上。”他说,“我来自远东,我的名字是云深。”
作者有话要说:………………抱头,嘟臀任踹。
写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很遗憾主角被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这原本只是写给自己的庆生文发展到现在,“云深”显然过于穷摇了,远远不如“龙霸天”这么铿锵有力如雷贯耳啊。
彩电是云深家里本来就有的,他把它搬过来的主要用途,是看农业技术指导光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