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陈乔山推荐的是刘伟,田源心里很是有几分惊喜。
论坛到今天也就三四年时间,参与者基本都是圈内相熟的朋友,相邀滑雪兼围炉夜话,原本不成熟的一个想法,没想到规模日渐做大。
大家都是做企业的,不缺共同话题,能进圈子的,基本都是国内最成功的那批私企老板,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于一般的企业家,这些人都是有文化有涵养的,而且他们很有危机意识。
到了身家亿万的阶段,考虑问题一般都很长远,当下赚钱不难,但如何能一直做个有钱人,这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田源本身就是圈子的中坚,作为92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心里很明白,仅凭身边这群民营企业家是玩不转的,虽然口口声声不待见经济学家,但生意做到他们这种程度,已经跟国运捆绑在一块,想基业长青,需要找真正的经济智囊寻医问诊,这才有了成立研究中心和延请首席经济学家的计划。
清北聚集了最多的经济专家,如果能把刘伟请来,亚布力论坛的含金量无疑又高上一个层次。
但深思过后,田源心里的怀疑也就随之而来。
刘伟是少壮派中的领衔人物,又是经院的院长,前途不可估量,请他出任首席经济学家,肯定是再合适不过,但从一开始,刘伟就不在田源的名单上。
光华是从经院独立出去的,但二者如今有明显不同的侧重。
光华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商学院,偏重于经管,而经院则注重经济学科的研究,缺了少许商业气息,多了些经邦济世的学术氛围。
在北大,光华一向都是改革的试点,但经院却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刘伟是经济学者,但也是体系内的官员,想请他出马,难度不小。
虽说陈乔山自称是严教授的弟子,但真实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不过机会总是不能错过的,不管对方是掮客还是骗子,田源都不介意深入地聊一聊。
“陈老弟,你今天是代表刘院长来的?”田源的问的很直白。
92派这帮人均是从体制内出走,邓公南巡之后纷纷下海,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陈乔山大概能猜到田源的心思,跟他们绕弯子玩心眼,完全是自取其辱,也没那个必要,他直接说道:“刘院长还不知情。”
田源一愣,如果陈乔山是掮客,肯定已经与刘伟达成了某种默契,如今看来应该是不存在的,如果要说他要是骗子,田源知道还不至于,别人不清楚陈乔山的本事,他却是知晓一二。
去年年底原油价格波动,市场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单月振幅,原油期市一片哀嚎,陈乔山却提前准确预测对了走势,作为国内期货界的资深人士,田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两人刚认识那会儿,陈乔山便说想做卢健第二,田源心里琢磨着,不出意外,卢健应该已经成为过去,陈乔山或许才是最成功的期货投机者。
田源心里想着,却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两人可以聊市场,但却还未到熟到可以聊仓位的阶段,“陈老弟,既然刘院长不知情,那你这次来是?”
“刘院长也是严教授的学生,他是我师兄。”陈乔山三言两语把关系捋顺,以期让田源暂时安心,不过作用也有限,如今不比从前,师门传承几近消亡,能起多大作用,关键还是看人。
田源倒是信了,因为他自己就是董系企业家的核心,由于经商的关系,需要经常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可以说是朋友遍天下,但真正能够交心的,也只有那几个同门。
“经院最近正筹备一个新的研究机构,经费方面遇到点困难,刘师兄去年刚接手院长的位置,也是有心做一番成绩的,刚好来哈尔滨,我就自作主张走这一趟。”
陈乔山没有提严教授,涉及到利益交换,事情没谈妥之前,也没必要让老爷子知道,“如果我没料错,田总是想把亚布力打造成国内版的冬季达沃斯吧?”
田源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肯定是有想法的,但真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就稍显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达沃斯是全球经济论坛,亚布力才刚起步,不管是涉及层面还是影响力,两者都还是判若云泥。
就陈乔山所知,国内每年都有不少人花费上百万去WEF参会,这在如今比十年后掏百万美金与巴菲特共进午餐还要奢侈,田源即便不经商,在官场或者学术界也是能够存身的,有文化的暴发户也还是暴发户,不过就是想法和追求异于常人而已。
陈乔山说道:“做经济论坛很有前瞻性,但如果只是一群企业家,恐怕很难形成长效机制,就像是达沃斯,经济学家不是主角,但从来都不会缺席,我那位刘师兄精通产业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是学界青年一辈的翘楚,田总如果有兴趣,我愿意做个中人,促成两位的合作。”
如果能跟刘伟合作,不仅是请到一位首席经济学家这么简单,更是有可能拉大旗作虎皮,对田源来说,这当然是好事。
作为商人,权衡利弊是本能,田源并没有贸然答应,等价交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想请刘伟,就必然要付出代价,田源盯着陈乔山问道:“说说看,经院的项目缺多少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