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一手执着方向盘,另一手手指夹着香烟搁在车窗外,因此,车厢里烟味不是很浓。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皱眉开腔,“刚才那位女士,是素以的母亲。”
顾绵没说话,她大概猜到了。
秦律视线仍旧看着前方的路,低沉声线平缓地问,“顾绵,你母亲叫白美凤?”
顾绵的心咕咚一下,“是啊,怎么了?”
“素以的妈妈叫白美仪。”秦律终于扭过头看她。
顾绵一滞,脑海里白闪闪的,身体慢慢地靠在了车椅上。
白美凤,白美仪……
“秦先生,你说的我的身世……”顾绵目光紧紧的锁住秦律瘦削的侧脸。
“你母亲只字未提?”
顾绵冷笑一下,“七岁后我就没和白美凤生活过,母女更像仇人吧,她对我和我弟弟做的一些事……很复杂。”
不想提,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也是前不久听岳母她亲自说的,”秦律很快的看了顾绵一眼,这也是他坚持送她回家的目的所在,她认为顾绵需要提前知道,保不准下次和白美仪见面就是在法庭上了。
“我先遇见你,后来才认识素以,你和素以其实不像,但乍看下给人的感觉,都有一头卷发,天生的。”
“我偶然得知岳母和岳父关系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融洽,一次他们吵架,我听见吵架的内容中提到了另一个死去的孩子,岳母情绪很激动。这让我想到了你。”
秦律停顿一下,继续说,“直到前两周,岳母把我叫过去,说抓到岳父和你母亲私下里见面,并且你也在,你怀中抱着皱皱,岳母看见了,说皱皱和小时候素以三四岁时一模一样。可能是做母亲的直觉吧。岳母让我找侦探调查你,查清楚皱皱的身世。”
顾绵听得暗暗心惊。
“顾绵,当年的具体事情我并不清楚。猜测大概是这样,你母亲生了岳父的孩子,也就是你,岳母施压或者另外的原因,你母亲不得不带着你离开岳父,岳父对岳母声称你是很小就死在了外面的,因此岳母这么多年才和岳父相安无事。现在发现你活着,岳母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你带着素以的孩子。事情变得很复杂,岳母觉得是你母亲在报复她,唆使你暗中夺走了皱皱,现在,她视你和你母亲为最痛恨的仇人,要夺回皱皱的心,恐怕是坚定不催。”
顾绵靠着椅座,一脸苍白的久久出不了声。
大脑震惊状态还锁定在她不是顾北中亲生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里。
小时候,和小西生活不下去时常常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那对男女所生。
在父亲判刑白美凤一走了之留下她和小西被亲戚邻居嫌弃被所有人抛弃鄙夷的时候,她也曾一遍遍祈祷期盼过,她是顾北中捡来的,她的爸爸妈妈才不是这样肮脏龌龊的人,她的血液里不会流着那么没有人性的基因。
她不是顾北中的女儿?松了口气吗?
没有,顾绵觉得眼到之处都是茫然,活了这么多年,不清不楚,身世不明。她为自己觉得悲哀。
不是顾北中女儿唯一让她稍微高兴的一点是,不必再为顾北中当年对季深行和林妙妙所做的事感到歉疚了。
秦律扭头担心的去看她,顾绵脑袋贴着座车窗,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下雨的夜。
心里也有雨水,潮湿地闷的心口难受。季深行,这一瞬间格外地想他……
奔驰商务车停下。
顾绵抬手抹了抹眼角,下车。
秦律从另一边走过来,眼神里关怀,“还好吗?我把你送上楼?”
“不麻烦秦先生,”
顾绵扯出个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秦先生,为了帮我隐瞒,你在素以母亲那里承受了不少压力,我不想再麻烦你让她误会你,真的感谢,余下的事情我会自己去证实,已经到了这一步,除了面对没别的办法了。”
“岳母那边,我会竭尽所能劝。”
秦律深深看她一眼,提议,“你可以去找找岳父,亲生父女的关系,当年他把你舍弃在外,利用他的这份愧疚,说不定对你和皱皱有利。”
顾绵苦笑自嘲,她连生她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那天白美凤莫名其妙非要带她去那家商务酒店说有人要见自己,应该就是那个男人吧。
……………………
顾绵胡思乱想进了住院部。
五楼病房里,峥峥在她开门的瞬间扭过小脑袋,大黑眼睛亮亮,一眨不眨生气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