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动作放的很轻地抬起他沉重的左腿,放好,拖掉棉拖鞋。
想了想,没有给他穿上衣,主要是怕动作会吵醒他,醒来后四目相对又是满满的尴尬吧,不想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有时让她受不了的幽黑浓烈。
把他的脑袋摆好,盖好被子,她在*边站着盯着他英俊清瘦的五官看了一会儿。
他下颌长出了胡子,三天没有清理,有点长了,这样的颓废美感倒是柔和了他凌厉的脸部线条。
难怪他坚持嚷嚷着要洗澡,可能真的很难受。
顾绵转身拿了外套和钱包,看看时间,这个点儿医院对街的便利店或者日化店应该还开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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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化用品店关门了,只能去便利店。
便利店里的食品比较多,日用品较少。顾绵找了很久找到剃须刀,但是没有他惯用的那种牌子,四五十块的价格估计也清理不干净。
转了几圈,仔细对比后,顾绵选择了传统老式的剃须刀,三片装的那种,她买了洗脸香皂,结账出来。
和季深行纠纠缠缠四五年,其实算起来,真正和他是夫妻的结婚时间也就是四年前的那一年,四年分别,四年后的再遇,纠缠苦痛里偶尔有那么片刻的甜蜜,到最后,还是要分道扬镳。
作为他妻子时,她二十二岁,一个不懂的在家相夫教子也没有一套主妇手册的年纪。
二十二岁,她没有给季深行买过剃须产品,男士的洗护用品,他的衬衫衣服,都是他自己或者苏云准备。
这么想来,她在这方面还真不算一个合格的妻子呢。
相反的,她那时候粗糙不讲究,护肤品或者洗护用品都是他从国外专门的品牌那里带回来,就连卫生棉,也是他吩咐家里佣人定期买好放在柜子里,她要用时打开抽屉直接拿。
他也*过她,在这些细致入微的方面。可顾绵不懂,既然*,为什么又要在关键的感情问题上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
每一道伤痕就像往木板上钉一个钉子,即使把尖锐伤人的钉子拔出来了,那钉过的惨痛痕迹却不会消失,永远在那里,一个一个的坑提醒她,这是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
春寒料峭,她手中拿着剃须刀包装盒,走进医院大门,漆黑夜里谁也看不见她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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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绵有在楼下稍微整理一下情绪,等到心绪不再波动时走进住院部大楼。
还没走到电梯前,前面走来一个人把她拦住。
顾绵抬头,头发灰白面容极其憔悴的老妇人,穿着很讲究,但眼神很空洞。
她认出来,是林妙妙和林妙可的妈妈,那个年纪五十多看着就像七十岁的可怜老人。
“……顾小姐?”林母不太确定地出声。
“阿姨好,我是顾绵。”
林母走近两步,精神不济地挤出一点笑容,“阿姨是林妙妙的妈妈,妙妙对你和深行做的事,阿姨在这里对你说声对不起,虽然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也无济于事。”
顾绵没说话,对着声道歉,无法做出回应。
林母眼圈一红,“我刚从五楼下来,深行睡觉,我就没吵醒他。昨天你不在病房时我找过深行,我和妙妙他爸爸一块去的,两个人腆着老脸求他去看一眼妙妙,她手术醒了,逃过鬼门关,可是腿保不住了,不截肢会有感染全身的危险,可她不肯,在病房里和我们闹,她从小爱漂亮,我们也知道她不能接受,但是没有办法。”
顾绵微微皱眉,其实和她说这些,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对于林妙妙,顾绵只有四个字,咎由自取。
沦落到不得不截肢保命的地步,顾绵不同情她,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到今天。
“我们的话她一句听不进去,再拖着就危险了,我和她爸昨天就是过来求深行,让他去见见妙妙,他说的话妙妙一定听得进去,可是深行不肯,回绝了,我想他可能是出于尊重你,没办法,阿姨只有来找你了。顾小姐,你看着就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也是当妈妈的人,体谅体谅我这个做妈妈的心情……”
林母泫然泪下,哽咽起来。
“你能帮忙劝劝深行吗?不让他做什么,就是去见妙妙一面,阿姨知道提这个要求很无耻,也没有资格,可是阿姨真的没有办法了,妙妙再不截肢,就晚了,顾小姐,你帮帮忙行吗?”
顾绵转身:“阿姨,林妙妙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历历在目。不是圣人,即使是圣人也不能原谅,您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很残忍。”
“顾小姐!”
林母扯住她衣服。
“顾小姐,阿姨真的求你了,你的话深行会听的,他应该是顾及你才不肯见妙妙……”
顾绵觉得这话有些过分了:“阿姨,我想您误会了,我对季深行没有那么大影响,您有没有想过,是他根本就发自内心的不想再见到您女儿?哪怕是一眼对他来说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