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凝在已然合上双眸、毫无防备酣睡过去的苏潼身上,瞧着她像只乖巧小猫般窝在板车、紧挨着男人就一秒入眠的模样。
陆楚翊嘴角不受控地扬起一抹弧度。
心尖仿若被一只温暖无形的手轻触,暖意在胸腔缓缓晕开,恰似隆冬时节一头扎进了春日暖阳的怀抱,周身的寒意、那些长久积郁的阴霾,刹那间被这暖烘烘的感觉驱散得一干二净。
翌日,天色才刚泛起鱼肚白,营地便嘈杂起来,各种琐碎声响交织,毫不留情地钻进苏潼耳中,将她从睡梦中拽醒。
陆楚翊瞧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先是蹬了下腿,仿若这样就能把扰人清梦的噪音给踹走似的,紧接着,她猛地睁开眼,满是怒火的双眸直直对上陆楚翊的视线。
那眼神,活脱脱像只被惹怒的小兽,随时要张牙舞爪。
“真是一天不让人清净!”苏潼嘟囔着,话语里满是怨念:“知道的明白咱们是流放的犯人,一路凄凄惨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开集市了呢,吵吵嚷嚷没个消停!”
正抱怨着,陆瑶蹦蹦跳跳过来了,她刚把小兔子喂得肚子圆滚滚,见苏潼醒了,眼睛一亮,像找到了倾诉宝藏的人,迫不及待凑上前,肚子里攒着那些新鲜事儿都快溢出来了。
“嫂子!”她脆生生喊道。
“发生什么事了?”苏潼揉了揉惺忪睡眼,接过水囊,掬起一捧水简单洗漱,让自已清醒些。
“是陆馨!”陆瑶皱着眉,抬手指向一处,那儿正是传来阵阵哭喊声,小脸满是义愤填膺。
“她又闹哪出啊?”苏潼一听到这名字,神色已然麻木,对陆馨的折腾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攀上了陈领头的堂弟,现在可不得了,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正耀武扬威呢!被教训的,就是之前在前任村顶撞她的那位姑娘,下手可狠了”陆瑶边说边比划,绘声绘色描述着。
苏潼听着,抿紧嘴唇神色沉静。她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流放路上,自身难保,哪有余力去管他人纷争。
可有些事儿,偏不遂人愿,不是你心存退意、想远远躲开,就能稳稳置身事外的。
有些人,更是堪比那打不死的小强,总能厚着脸皮缠上来,真叫人头疼又无奈无处可躲。
“哟!这不是我那堂嫂子嘛!”尖锐嗓音突兀划破空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陆馨身着淡黄色的衣裙,裙摆轻晃,脸上精心施了粉黛,透着股俗艳,肢一扭一扭,迈着娇俏的步子,往苏潼所之地而来。
“陆馨,你来干什么!陈领头说了一会儿就要赶路!”陆瑶心里警铃大作,像只炸毛的幼兽,浑身紧绷防备地盯着陆馨。
“别这么紧张嘛,妹妹!”陆馨轻挑着眉,语调拖得老长,脸上虽挂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怎么,这还不行么?”
嘴角噙着一抹笑,在晨曦微光中,隐隐透出几分嗜血的寒意,似藏在花丛里的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