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狮子王峰绝壁的天枢宫殿前坪上,可以看到整个九顶山山脉处在烟云缭绕之中。就像无数个阴医的日子里,所见到的场景一样,这种烟云司空见惯。
不过,烟云之下,鬼哭狼嚎,骷髅军团,所向披靡。
按照前方侦查员汇报,前方的死亡大军达到营盘山古城的城墙之下只有3天路程。
新任大将军姬树铭说道:“他们已经过掉龙门客栈。”他此前跟王雄将军有过命的交情,只是昌隆将军一直打压他,让他沉寂在淤泥里,不得翻身。
此刻,在巫师执政下,他被委以重任。
巫师披着一套银色的雕刻着无数玄文的袍子,他仰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下,那若隐若现的云顶,他遗憾自己掌控城邦不到一个月,就面临如此重大的劫难。
近百年来,他跟昌隆将军一样,同样对这个城池的未来给予了厚望,只是他没有昌隆那么冒进,他更希望慢慢积蓄力量,先民说,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他相信凭借岷山这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物质条件,一定可以再在古蜀大陆屹立千年。
可惜,这一切都晚了。
他明白,死亡军团,意味着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无数山民带回来的噩耗萦绕在城墙内每一个百姓的心头上。
尽管巫师姬远贤和首相大人东方朔一再强调,营盘山古城的城墙是由先民用龙骨、麒麟血混合鸡蛋清锻造而成,死亡军团无法攻破,但是城内百姓才不信这些无迹可寻的谎言,他们趁着夜色大量逃离,于今,城池内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迈不开腿、对这里有着特殊感情的老人。
站在绝壁七座宫殿之上,可以看到城内阒无人声,平日喧嚣热闹的街头门可罗雀,年轻的国王乔一眼中恍若无神,他跟拓跋牧野扶栏远眺,触景生情。
乔一说道:“此前这座城邦是多么辉煌,人声鼎沸。集市上吆五喝六,沸反盈天,即便站在这里,也能听到民众的欢呼声。”
拓跋牧野安慰道:“国王陛下,愚昧的民众始终只看重眼前的利益,趋利避害是每一个人的天性。我想,只要我们击败了死亡军团,那么半个月内,这里一定会重现往日的辉煌。”
乔一嗤之以鼻:“遇到困难就退缩,风平浪静了就回来,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拓跋牧野笑道:“所以说乱世出英雄,这段时间里,民间又有4000位将士自告奋勇,他们期待出人头地,然后博得功名。因此,这也是一次考验民心的机会。”
乔一想到7年前在巫山看到的那些恶鬼,心里发怵,说道:“只怕这次命运的天平不在我们这一边,很多年前,我见过那些恐怖的死尸,他们无懈可击。”
拓跋牧野沉默不语。
乔一说道:“当年你将我从大西海岸带出来,让我远离了缚在身上的藩篱,此后,我走向了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同样过上了人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人世疾苦与纸醉金迷我都体验过了。拓跋爵士,谢谢你,因此,我想提醒你,如果你想活着,趁着还有一点点时间,赶紧走吧。”
拓跋牧野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我10岁时就到了这里,当年诸葛明国王垂怜我,不以我身份卑微而轻视我。在这宫殿里,我学到了生存的技能,学到了面对困难的勇气。30多年来,我所取得的一切都是这座城邦给予我的,我不能接受自己在它出现危难时而逃离。我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那样我将无地自容,因此,即便为此付出生命,我也毫不犹豫。”
乔一被他这种大义震撼得无以复加。他说道:“此前我说过,你是我的贵人,我想我该在你面前坦诚一点,我身上没有真龙血脉,反而,我身上流淌着肮脏的血。”
拓跋牧野并不介意,他坦然道:“其实,假若你想离开,我可以再帮你。我认为,你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朝堂太复杂,权力太危险,你只属于民间,那里才有自由。”
乔一答非所问,他说道:“不,不,不。自从看到了丁兰的死,我再也不想走了。我和你一样,或许,咱们的出发点不一样,但目的是一样的。你为了这座城池留了下来,而我为了这人间的安宁留了下来。不过,我现在最遗憾的一点,就是没能在死之前,再跟那个矿区女孩见上一面。”
拓跋牧野笑道:“难道你认为她会来吗?”
乔一思考着,幻想着,然后笑着说道:“我想,即便她来了,这也算不得一件奇怪的事。”
正说着,巫师姬远贤已经点着了火把,而这也预示着长公主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此时的青云殇萎靡不振,十多天来,她就这样一直被圈在囚笼里,简单而粗糙的食物无法让她维持足够的热量,她一直哆嗦地缩着囚笼角落。
寒风如刀削一般,在她脸上凿出一条一条触目惊心的褶皱,这才十多天,她似乎老了十几岁,她依旧在诅咒巫师:“你的自私将让整个营盘山陷入绝境。你难道想全城百姓的命运来陪葬你的虚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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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依旧我行我素。
“你是这座城池的罪人!”青云殇愤愤不平,她因巫师的自作主张、愚弄、欲盖弥彰而痛不欲生。
乔一没有判决的能力,尽管他知道现在烧死长公主,对这场大战没半点好处,但他只能像其他旁观者一样,盯着巫师做法,念叨咒语。
他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