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梁氏毫不在乎地说:“没什么,东西摔了无所谓,人没事就行!”
她随意地折了一些树枝,在溪边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巧手穿梭,七弯八绕的,秦琴只觉得眼前手指头细细的影子翻飞,眼花缭乱之间,瞿梁氏就编好了一个新的提篮。秦琴情不自禁鼓掌:“你的手真巧!太棒了!”
瞿梁氏道:“凑合着用就行了。来,跟我来……你看到了没,溪水边那一蓬一蓬,贴着水面长的,就是‘酥骨酸’了。摘的时候要小心点,别掉水里去了。虽说现在溪水不大,冰着了要落下病根的。”
秦琴嘴里答应着,身手敏捷的踩着石头过去。
小不过米粒,大不过小指头,白白的“酥骨酸”果子胖胖的,秦琴掰开一个用舌头舔了一舔,顿时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皱成了一团。
酸!
太特么的酸了!
瞿梁氏在旁边咯咯笑:“酥骨酸只有我们这边的山里才有,离开这里五里路不到,就绝迹了。所以我们村子里的腌酸特别好吃,是四邻八里出了名的。赶大集的日子里,我们也会带了腌酸出去卖,得我们的卖完了,才轮得到别的村子里的腌酸!”
秦琴道:“就不能移栽到别的地方去么?”
“不行。别说远的地方了。就刚才那个钱婶婆婆,她家大侄子是在文州县城当差的,说一不二的大管事那种。上次他花大价钱从我们手里买了两棵苗苗,说是带到县城里去种。结果活了俩月,那天一个水浇得不对,直接枯掉了。”
是一种对生长环境十分挑剔的植物啊……
秦琴趁着瞿梁氏不注意,薅了很多酥骨酸放进了空间里。
幸好她有空间,天然灵泉滋养,久储不坏……嘿嘿。
瞿梁氏也采了好些酥骨酸,放在提篮里。看了看天边日头,秦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摘那么多,是家里的腌酸不够吃么?”
瞿梁氏摇了摇头:“不是的,因为我年头收了订金。约好了初五开吉上山的时候就交货了。现在要赶着做这一批呢。”
这里头还夹着金融的知识了,秦琴顿时来了兴趣:“你们还可以订货呀?”
瞿梁氏嘴角又有了笑模样,眼光带着得意:“说是订货,还更进了一步。因这‘酥骨酸’结多少果子,全都是老天爷说了算的。而山民开吉上山,祭山神爷,又必离不了酥骨酸制的各类腌酸吃食。所以我们会瞧着天气估量‘酥骨酸’能结多少果子,来收他们的订。至于产出多少,那是实际结尾帐,哪怕欠收了,订金也是不退的!”
秦琴问:“那就不怕有人恶意吃了订金逃跑?”
“不会。一则都是街坊邻里有名字的,二则能够让人认脸就下订金的,山兰村里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的。我男人说,这叫‘看山卖磨,你情我愿’。我们都这么干了三年了。”
看着瞿梁氏一脸自豪地把瞿素清挂在嘴边,秦琴突然觉得,她说的最难那几年吃了苦,一定也是心甘情愿地跟着瞿素清吃苦的。再想想他们家的两个孩子,衣着朴素举止有礼,也是有教养不缺爱的样子。
她笑着道:“真好。”
从山上下来,才来到半山腰,没想到就遇到了明湛和瞿素清。
瞿素清埋怨着:“让你未时回来,野了这么久……耽误了明大哥和秦大姐的时辰怎么办。”
手里很自然地把瞿梁氏装满了山货的新提篮接了过去。秦琴看得好笑,一瞥眼,却看到那些粉墙大屋前站了个人,正是刚见过一面的钱婶婆婆,手里提了一大团亚麻色的毛乎乎的东西。她看见了道:“哎呦,这些是御稻田稻草么?颜色真别致……”
走近了一看,却发现钱婶婆婆手里倒着提了俩母鸡。
钱婶婆婆亲切招呼道:“梁大姐,你家今天送来的腌酸真好吃,味道比之前更加不同了。来来,这两只鸡是我们稻田里放养的,送给你们尝尝!你一只,你朋友一只!”大风小说
这份礼物可太贵重了,瞿梁氏和秦琴不约而同甩手摇头的拒绝:“那怎么好意思!”“您太客气了!”
钱婶婆婆坚持着把鸡往她们手里送,没送成,转而往瞿素清手里送:“来来,瞿里长,你快收下。这鸡才抱蛋,烧着吃可有味道了!”
瞿素清盛情难却,就接了过来。转手分一只给明湛:“明大哥,你要个大的!”
钱婶婆婆一看到明湛,眼睛却瞪大了,“这位小哥哥是谁?”
秦琴说:“是我夫君,叫明湛。”
钱婶婆婆却没有理她,绕过了她,走到明湛跟前,上下打量细细看。明湛略微侧了侧身子,躲避着钱婶婆婆直白的眼神打量。
钱婶婆婆道:“你是哪里人?口音听起来有些不像本地的……”
明湛道:“我们是靠海村的,来走访朋友。”
听见和秦琴一模一样的口音,钱婶婆婆眼底下的光就熄灭了大半。恰好这时候门内走出来一个壮汉,大声问:“钱婶,要开饭了!”
“来了!”钱婶婆婆回身走了几步,似乎不死心,又问明湛道,“你是不是外地落户到靠海村的啊?”
明湛摇了摇头:“我在这儿住了好多年了,娃都三个了。”
“钱婶!”那壮汉呼喊着钱婶婆婆,虎虎带风的走过来,一眼看到明湛,也是楞了一下:“天啊,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