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秋风萧瑟,朱翊钧到了文华殿,开始了每日的廷议。
“有事出班起奏,无事卷帘退朝。”冯保一甩拂尘,宣布,今日廷议开始了。
“臣,乞骸骨归乡。”海瑞出班,郑重其事的拿出了一本奏疏,呈送了君上,五拜三叩首,叩谢君恩。
回朝十二年了,海瑞对得起陛下不远万里招他回朝,他自问问心无愧,但这次的确是自己的错误。
“不准。”朱翊钧也没看奏疏,直接将奏疏画了个x号,打回了内阁。
“朕知道,有些个混账东西,最近在说:海青天,海阎王还差不多!”朱翊钧对发生了什么知之甚详,他嗤笑一声说道:“死了一个蠹虫,就想朕去大臣,当朕是十岁小孩那么好糊弄的吗?”
具体而言,海瑞这把神剑,反贪反出了问题。
贪腐案的本质是权钱交易,因为权力不是完全在某个人手中掌控,所以输送贿赂最紧要的事,就是面面俱到,银子多寡重要,都送到才重要,这是输贿的艺术,绝对不能错过一人。
一旦银子没给到具体某个人,这个人成事的本事没有,坏事的本事大得很。
贪腐案这种必须要面面俱到的性质,就注定了每一次肃贪,都是窝案,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广众。
刺杀王崇古大案中的火药,是被巡城御史赵承范放入京师,赵承范被抓后,顺着赵承范,海瑞顺藤摸瓜深入稽查。
查着查着就查到了顺天府推官黄淳身上。
这个黄淳敦厚老实,平日里生活颇为节俭,除了官服都是素衣,名声不错,海瑞其实没有掌握到切实证据,就没有将这个推官黄淳送到北镇抚司过堂,而是在都察院。
海瑞还没找人问话,这黄淳二话不说,在都察院,撞柱而亡。
黄淳这个人名声不错,代表他平素里做事都十分谨慎,没有留下多少线索,也没有证据,自杀以证清白之后,海瑞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四处传播。
海瑞也不是海刚峰了,而是海阎王了。
而让海瑞不得不致仕的原因是黄淳的母亲,到都察院去闹,闹得动静很大,说是都察院查案,大刑逼宫,黄淳不堪其辱才撞柱而亡。
面对这一摊子烂事,海瑞百口莫辩,只能辞官。
“缇帅!”朱翊钧看向了赵梦佑。
“臣在!”赵梦佑大声的回答道。
朱翊钧面色冷厉的说道:“黄淳案,由北镇抚司缇骑接手,务必调查清楚原委,尤其是黄淳是否事涉贪腐、刺杀案,务必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臣遵旨!”赵梦佑没有推诿。
张居正在海瑞回来之前、当着海瑞的面儿,不止一次说,曲则全,刚则折。
海瑞肃贪的力度很大,但量刑标准却并不严格,比如贪了三十四万银的前四川巡抚罗瑶,也只是个褫夺官身、革罢功名,等闲不会闹出人命,主要看事情的影响。
巡城御史赵承范这种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还私纵火药入京,这火药奔着王崇古去了,要是冲着陛下来呢?
黄淳二话不说,直接撞柱,这背后要是没事,朱翊钧也白当这十二年皇帝了。
本来不是什么大案,非要折腾,那就奔着大案去办!
斗争素来如此,一步不能退,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臣羞愧。”海瑞面色十分复杂的说道,海瑞觉得,自己闯出了篓子,就该自己背,还得劳烦陛下出手,就是失职。
其实这件事要平息风力舆论也简单,把具体经办的人推出去当替罪羊就好了,自古以来,这种甩锅就普遍存在。
但海瑞没有,他是骨鲠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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