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位于皇城之内,紧邻含光门,若不是有崔湜领着,张宝儿肯定是无法进入的。
张宝儿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城,东看看,西瞅瞅,一双眼睛都不够使了。
进了四方馆,张宝儿看见两个少年公子正在驻足张望。这二人年纪相当,大约十六节岁的样,身上都着白衫,挽着发髻,其中一个个头稍高些,飘逸中带着潇洒,另外一人个头矮些,脸上挂着俏皮的笑容,正用古怪精灵的目光盯着他们。
看着这二人,张宝儿忍不住地心头在心头赞道:好一双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崔湜也看到了这二人,他心头巨震,面色一变,就要上前给二人施礼。
两位白衣公子似乎是专门在等候崔湜,见崔湜向他们走来,高个那人朝着崔湜摆摆手,淡淡道:“崔侍郎,我们俩只是来看热闹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我们不存在便是了!”
崔湜听明白了,这二人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身份,故而有意提醒崔湜。崔湜点点头,向二人做了个揖,便带着张宝儿向里面走去。
四方馆的会客厅内,一个壮实年轻人正坐在八仙桌前,身后站着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年轻人见崔湜走了进来,脸上透露出兴奋之色,赶忙起身上前道:“崔侍郎,你请的人到了么?”
“到了!”崔湜指了指身边的张宝儿:“就是他!”
少年上下打量着张宝儿,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张宝儿也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脸色黝黑,颧骨高耸,看服饰便知不是中土之人。不用问,这人正是吐蕃王子阡曾。
“你就是张宝儿?”
“正是!”
“坐!”阡曾指了指八仙桌,对张宝儿道:“听崔侍郎说,你酒量很好,堪称大唐酒仙?”
阡曾的汉话说的很好,一点没有域外的口音,看起来并没有崔湜形容的那么嚣张。他听了阡曾的话,忍不住白了一眼崔湜,心中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崔湜急于教训阡曾什么话都敢说,大唐酒仙,这牛皮可吹得太大了,也不怕闪了舌头。
想到这里,张宝儿不卑不亢道:“什么大唐酒仙,那是崔侍郎的抬举,只是平日里喜欢喝点酒,也从没醉过而已!”
那两个白衣公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客厅,负手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他们。听张宝儿如此对答,他们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毫无疑问,一场大战就要拉开帷幕。
果然,阡曾跃跃欲试道:“张公子,那咱俩比试一番如何?”
“比试就不必了吧!”张宝儿淡淡道:“酒是用来助兴的,饮酒饮的是一种心情,若过于痴迷于此,将之视为工具,那还有何乐趣!”
阡曾摇头道:“张公子你所说的是大唐人的看法,我不赞同。”
“哦?阡曾王子有什么高见?”
阡曾侃侃道:“吐蕃地处高寒,家家户户都少不了青稞酒,吐蕃男人没有不善饮的,千百年来,吐蕃人形成了与大唐不同独特的喝酒传统和理念。在我们看来,喝酒不仅仅只是为了助兴,有的时候,喝酒还是一场战斗!”
张宝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喝酒是一场战斗。
“在吐蕃,一个男人若不敢接受别人喝酒的挑战,便会被人们视为胆小鬼,这是巨大的耻辱。所以,我们吐蕃人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宁肯喝死,也不能被吓死!’”
说到这里,阡曾盯着张宝儿问道:“张公子,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话说到这份上了,张宝儿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苦笑道:“阡曾王子,我不想被喝死,但更不想被吓死,我接受你的挑战。”
“太好了!”阡曾一拍桌子,对手下吩咐道:“去把咱们带来酒取来几坛!”
“不必了!”张宝儿摆手道:“在长安阡曾王子是客人,大唐人是好客的,作为主人,怎么能喝客人的酒呢?”
那两名白衣公子听了张宝儿的话,不禁暗自点头。
“崔大哥,烦请你派人去买几坛好酒来!”张宝儿对崔湜吩咐道。
“宝儿,你有所不知!”崔湜解释道:“好酒四方馆内便有现成的,可阡曾王子不喝我们准备的酒,他嫌我们的酒不够烈,喝了没劲,只喝他们的青稞酒。”